似乎只是一转身的功夫,家就变样了。下班回来的余棵站在自家门口,却以为走错了。房门半开着,而且里面有人在走动。一个红色的大包挡在门口,很扎眼。这谁的?
这时听见小朵的说话声,余棵脑子‘嗡’的一声,宁木真把宁爽娘俩带家里来了?
余棵的心里立刻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宁木做事从来只考虑他自己。但是既然来了,就只好隐藏起不高兴,笑脸相迎吧。
“嫂子回来了。”打扫卫生的宁爽,抬头间看到余棵徘徊的身影,心里有点紧张,毕竟嫂子还是见的少,客客气气的。她忙招呼余棵进门。
“嗯,宁爽来了。”余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知道自己的笑可能有些不自然。
“宁木呢?”余棵巡视房间角落,不见宁木身影。
“哥出去给买东西了,一会就回来了,给嫂子添麻烦了。”宁爽见余棵笑容尴尬,自觉冒昧了。
“不麻烦,不麻烦!”余棵违心的说。
宁爽腰间系了余棵的花围裙,袖套,显然已经当主人一样收拾家了。余棵看到这一切,心里不悦,又一想,人家是在自己哥哥家里,还要拘束吗?只是自己身份不一样,需要调节心态。
“哥说,你一直在忙工作,家都顾不上,我没找着工作之前,先暂住嫂子这儿,帮您打理一下家务,找到了马上就走。”
余棵笑不出来了,人家的理由既得体又大方,是来帮你的,不是没地方去。
“嗯!,你哥跟我说了。”余棵想,这都是宁木干的好事。
小朵在卫生间里大叫,“妈妈我要纸,说三遍了!还要我说第四遍吗?”
屋子里漂浮着一股怪味,余棵吸吸鼻子,“什么味?”
“可能是小朵的臭脚丫子味,这孩子,把鞋子脱了,熏死了,我一会就拿走给刷了。”可不是,鞋子就礽在门后旁边,臭气四散。余棵用手捂住鼻子,气味熏的人恶心。
“厕所没纸了,嫂子哪里有?”宁爽挓挲着两只手,不知道去哪里拿纸。
“奥,屋里有。你等等。“余棵要去自己的房间取,宁爽跟在后面就进去了。余棵说:‘你没换拖鞋。”
宁爽尴尬的退出来,看着自己穿了红袜子的脚:“你看,我没这个习惯,真不好!”
宁爽把纸送到卫生间去。门旁的拖鞋一堆,余棵把他们分了类,宁爽也不问穿哪双,脱了鞋子,顺腿一蹬,自己的鞋子就钻了沙发底下一只,另一只歪在一边。她把宁木的大拖鞋穿上了。
开始拖地,呱嗒呱嗒的走。
“嫂子,你让一下,我拖拖这儿。”
“嗯!”
“嫂子有什么要洗的衣服,拿出来我给你洗。”
“啊,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哪里有时间啊,你忙厂里的事情就够操心的了。”
地上到处是湿湿的脚印,余棵皱起眉头,“我每次拖地都是在晚上,要睡觉了之前,白天很少拖地,容易踩脏。”
“是小朵洒了饮料在地上,我直接就拖出来吧。”
余棵去做饭了,小朵在卫生间里弄的水哗哗的响。“妈,你来帮我冲水,我拿不动盆子,快,水要出来了。”哐当一声,脸盆落地的声音,随着小朵‘啊呀’!叫了一声。
“怎么啦?”
余棵快跑过去看,是脸盆水满了,小朵自己端不动,脸盆扣地上了,水已经洒了一地,人也坐在地上了。
宁爽挤进来,一把把小朵抓起来,“你个不省心的东西!出去!”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自己重新接了水,连马桶盖也没掀开,直接把水倒了下去。
余棵在心里叹息一声,什么呀这是!
简直是灾难!
好歹听到宁木的声音了,进门喊着“小朵!”。
原来买了一堆好吃的。孩子欢呼雀跃,搂着宁木的脖子亲在他脸颊上。
余棵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的肺要气炸了,恨不能马上抓住他衣领把宁木抓过来问罪。现在倒好,他们倒真的像一家人,余棵成了局外人一样。
“什么味道这是?”宁木问道,嗅着鼻子。
“是小朵的臭脚丫子味!能熏死头牛!”宁爽的指头戳在小朵的额头上,孩子咕咕的笑。
宁木将买来的菜拿到厨房,看见余棵的冷脸,假装没看到。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余棵将他拉到厨房,用脚轻踢上了房门,尽力压低怒火,低声质问他。
“怎么了?不是跟你说了?我亲妹妹来了,过来住一阵不行吗?”
“你总得给我时间啊,昨晚说的,今下午就来了,也得让我收拾一下子了,好歹心理上有个准备啊?家里就你一个人啊?”
“这还准备什么?什么都现成的。”
余棵最恼火的就是宁木怎么也不会处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那是现成不现成的事吗?是私人的空间问题,私人空间你懂不????是我个人的权力被尊重的问题!”
宁爽过来,推开门,“要我帮忙不?”
“不做什么,你去哄孩子玩去。”宁木和颜悦色的说。
“因为我吵架?我就走。”
“没有,你嫂子说她没来得及收拾房间给你。”
“没事,我自己来,有时间。”宁爽对余棵展开一个笑颜。
余棵要崩溃了!
两个人的脸都拉了下来,宁木有些不耐烦了。
“你对我的亲人要好一点,他们可从来没有来麻烦过我们。”
“我对她们不好吗?我怎么着她们了?现在不是她们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尊重我了吗?再说了,你让她跟她妈妈住怎么了?她妈妈会吃了她?他们是母女啊。老太太一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却要她来这儿挤,母女俩岂不更生分?真不知你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住几天就让她走!既然我让来了,你就装喜欢的招待呗,她不白吃饭!”
晚饭后,宁爽抢着洗碗,余棵乐得清闲,一个人躲到卧室里看书。宁木在客厅,和她们娘俩一起看电视,不时听到小朵咯咯的笑声。余棵去上洗手间的时候,看见小朵坐在宁木的腿上,宁木在剥瓜子给她吃,喂一颗逗一逗她,宁爽偎在宁木身旁看,看见余棵走来,赶紧坐正身子。余棵假装没看见,他们的亲昵让余棵有种他们是一家人的感觉,这怎么了?是谁做的过了?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余棵心绪烦躁,闭着眼睛并没有睡着,耳朵里听着宁木一遍遍叮嘱宁爽夜里自己要盖好被子,给小朵盖好被子,俨然是体贴的丈夫,哪里是一个哥哥。
过来没一个小时,余棵正在迷糊中,宁木还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听到宁爽的尖叫声:“你滚!你混蛋!我不要再看见你!”
余棵赶紧下来床,顾不上找拖鞋,就跑出卧室外。
客房亮着灯,宁木刚才正在打瞌睡,此时也慌乱的穿好拖鞋,早余棵一步,他将耳朵贴在房门上,手指轻敲宁爽的房门,“怎么了宁爽?做噩梦了?”
余棵的心被她的尖叫吓得砰砰乱跳,宁爽经常做噩梦尖叫?这样的日子以后怎么过?
宁爽醒来,额头上满是汗,她迷糊着开了房门,张着无神的眼睛紧张的看看宁木,又看看余棵,身旁小朵也吓醒了,迷糊的喊妈妈。待看清是在宁木的脸,在宁木家里,她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扑进宁木怀里,泪水流下脸颊,她轻声啜泣起来。“我做噩梦了,有人要杀我!”
宁木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这是在哥哥家里,什么也别怕,我来保护你们娘俩,快睡吧,没事的。”
余棵听着,此时宁木的做法让她感动。人性本来就是脆弱的,尤其遇上了人生中的灾难困境,难免惊慌失措,这时最需要亲人的抚慰。她悄悄退出来,留给宁木去处理吧。嫂子毕竟是外人。
余棵退回卧室,关了灯等宁木。静静的等那边安静下来,宁木的脚步声走近了。
宁木轻手轻脚的进来,看看余棵睡了没有。再确定余棵睡着之后,他悄悄的撤出来自己平时盖的被子,抱在怀里,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你去哪里?”余棵的突然发问,把宁木吓了一跳。他说:“小点声,我去客厅睡,宁爽受了太多惊吓,万一在做噩梦哭闹,我不惊动你。”
宁木的理由理直气壮。
余棵看着鬼鬼祟祟的宁木,产生了怀疑,“你妹妹过不好,我们是不是也就不用过好?”
“我不会安慰人,就这法子。”宁木不接她话茬,抱着被子,扭头走了。沙发上展开铺好,躺下了,却睡不着。宁爽的状况令他担忧,她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没说?如此的心神不宁,这几年她过的什么日子?
余棵的心别提多堵,本来她想问问宁木宁爽的事情。但是宁木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她还要在这里住多久?明天怎么打算?现在的难题不是宁爽了,反而是宁木,他要怎么做?要做什么?
天亮了,余棵迷糊的睡过了头起来后头有些痛。客厅出奇的安静,人呢?带着疑问,余棵上班去了,迟到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