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陆郡的落日,与天的另一边衔接成一缕金绢。满树的枝叶与落霞相衬映,袅袅绕绕,碎碎的,剔如金箔。
今天是入冬以来的第一个好天气,现今的安陆郡,要比长安的气候稍凉些。徐徐醉醉,树头的黄叶似乎也已经开到了尽头,桀净如玉的金玉木香,犹如花瓣气息点滴散落四周。风吹过,沾染了木香气息的安陆郡也变得更加的幽静。
天色渐暗,城中熙熙攘攘的人,也渐渐的散去。
似夜,
首富欧阳家红楼高墙之内,院中尽是一派喜庆颜色,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正堂亮着的红艳双喜,如同恩爱的眷侣从此紧紧相依,不离不弃。家丁与侍婢们来回穿梭,忙而不慌的打点着新人的婚礼。
欧阳老爷与夫人也笑脸迎接前来贺喜的宾客,新郎官也一边招呼着亲朋挚友,一边客套的和自家兄弟调侃,偶尔发出爽朗的笑声,孩童们在人群中嬉戏,连蹦带跳,欢悦而行,周遭一片祥和景气。
和此番情景,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守卫们惶恐不安的表情,这时的他们,显然在等待着什么人。不,不对,或许,那根本就不是人,是魔是鬼,还是来自炼狱的修罗也不一定......
握于兵刃的手,此刻早已被汗浸湿,眼睛炯炯有神的望向远方,怕一不留神,紧绷的神经突然断裂,从此便是万劫不复!
一路长亭,曲转多折,朱红的雕花凌骨,在月色如洗的浓夜中,悄然绽放。
长亭的尽头,是新人的婚房,厅堂的龙凤双烛渐渐流出沁汗,满盘的喜果也整齐的摆好于桌案之上,一对青花琉璃盏,醇香美酒,早已恭候多时,倾斜于橱窗的幔纱轻轻曳动,似乎都等着吉时一刻,可以目睹新婚美娇娘的倾城容颜。
只见里屋内,红木玉雕的喜床之上,端坐的新娘子,红色的盖头,遮住了娇羞不安的心思,葱白的玉手,纤细缠绕半掩于长袖之下,嫁衣上绣着的凤尾祥鸟,金丝银线中,尽现富贵。只留下半露的步摇金钗,摇摇欲坠,甚是惹人怜爱。
晃眼间,一缕青烟散入房中,赫然间,已有一位妙龄女子,立于厅堂。
只见她一袭粉白相见的荷叶衣裙,宛如从瑶池出现的天之仙女,婀娜多姿,面若桃花。额间的朱砂红痣,噬血般的红艳,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若隐若现的唇间之笑,掩盖于面纱之中,手腕的银铃,也随着身体的移动发出悦耳的声响,像是蛊惑人心的魔咒一般,无法自拔。
红烛隐隐泛动,瞬间熄灭,窗户也不知在何时已悄然打开,月色如练,笼罩着整个新房,犹如白昼。
许是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一样,葱白的玉指,轻掀开喜帕的一角,望着已经立于床前的女子,不禁惊叹,想她也是众人捧月的美艳佳人,但望向眼前女子,却有过之而不及之意。
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任是如何使劲迫使自己开口都无法实现,将喜帕扔于一边,细嫩的手指轻摸喉咙,心中的疑惑与不解,渐上心头,眼前的女子是谁?她到底想干什么?
空气在静止中凝固。
只剩下妙龄少女的浅笑流动中,她冲着欧阳家的新妇招手,轻袖撩曳,暗香浮动,与少女外貌不同的粗哑声响,数遍在耳边浮动,使人头皮发麻,心头涌起的那股寒意直通脚底。
我来接你,我知道你想拥有的一切,来,快过来,和我一起去......
虽然心中有万般不愿,但身体却不听使唤,随着妙龄女子,走出房门。
长裙曳地,眼睛望着喜婆和婢女们七倒八歪的躺在门口,意识又被拉回似的,望着时而回头的妙龄少女,望着自己浅笑,自己的血液似乎可以沸腾起来,瞳孔慢慢的放大,胸口传来刺刺的疼痛感,自己将被带往哪里?
停下,快停下!
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前行......
三日后的清晨,欧阳家新妇的尸体,浮现在城南河中,红色的嫁衣,在河水的浸泡中,也已经泡的有些发白,被捞上来时,已经看不清从前的模样,面色如紫,血液似乎被什么东西榨干了一般。
近日,已有不少女子像欧阳新妇一般,犹如鬼魅般死去,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人,将会是谁?
也许,是正在看的你,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