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慕儿冷静说来,“唇亡齿寒,他们不是蠢人,他们不会这么做:一来土匪以看守油菜花为由向村民收租子,变相牟取的利益为数不少,那是颗摇钱树。二来山里地大林广,别说百户人家,千户也碍不着他们,三来渔翁山不只是村民的根,也是土匪的根,植物失去根必死无疑,人失去根,只能流亡天涯,他们违背攻山为匪的初衷。”
她面面剖析俱到,他略心慌站起身,声音宏亮,“你就这么肯定,你不是他们,如何确定他们想束之于人,他们不想支手遮天。”
艾慕儿跟着起身,便是那一瞬,窈窕身材显现难以藏露的高贵气质,他不禁入迷,她说:“荒唐,人如何能支手遮天,啊呀!”
突的又“啊呀!”痛呼一声,踉跄的被他拽到一边,艾慕儿想骂他,就听见嗒嗒的脚步声传来。
李沐恒手搭于枪上,摒息戒备,目光浓浓,紧握她的手,为她胆颤心惊,他欢喜这种感觉。
气温有些升高,艾慕儿感来仍很清凉。手持农具的村民们,赤手跣足,青筋爆起,灰头土脸冒着青烟,热火是从心底燃出,祖祖辈辈靠山吃山,感情自是浓厚,一朝化为乌有,万千都是愤怒,万千都是不舍。
艾慕儿陌生的看着他,他的身份便是一层隔膜,无形却横着,而她,她讨厌被欺骗,他连基本的信任都无法做到,更何况其它。她再一次意识到,眼前的人同杨玥涵一样,背着太多故事,他们都只是过客,终会弃她而去。
艾慕儿说,“沐恒,去给我担水吧,我在这等你!”声音如湖光月色,姣好无垠,终是清冷无情。
“好!”他欣然同意,提着双桶,叮嘱她几声才离去。他回过头,看着艾慕儿眼神冷漠,突发不安,他顿住步子。
艾慕儿民族白裙加身,亮眼却看似透明,抢眼的乌黑发丝平扎垂在背后,往日乌黑眼珠今日看似空洞,他顿觉此刻一走,再难相见。她笑了笑,冲他摇摇手。
“慕儿,我很快就回来!”李沐恒跟着会心一笑,以为自已想太多,回过身去,一步步远离,脚越发像踩浮云,身体几近虚无,唯有心越发沉甸,喉咙越发紧仄。
突的,炸弹声响起,他将担子抛开,向回跑去,步子用力过猛,黑皮鞋已蒙上一层灰质,半截裤脚也被沾满。
“慕儿,慕儿!”炸弹声隐没,树林又恢复宁静,李沐恒只听自己急促的呼吸。浓稠的烟难以散开,李沐恒看不透,急得用手臂挥着,来回摸着,“慕儿,慕儿,你在哪里!”
烟气惭惭散去,李沐恒未见着艾慕儿的身影,他只觉天旋地转,颓废的软坐于地,手紧紧捏住,指骨齐齐响起,费尽全力往地面一捶,扬起一片灰屑往他扑来。
他无助的摸索着口袋,摸了好几下,摸出烟来,打火机弄了好久才将烟点上,他狠命吸了一口,缓缓的吐着烟雾。烟的作用下,头脑清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