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飘起了细细的小雨,一辆房车在幸福路的小路行驶,车灯雪亮,照出两抹雨线,房车驶进了一个独立小院,在门口停下,后车门打开,安沫拎着书包从后座出来,前方摇下车窗,女孩上前两步跟司机说了什么,然后站直了腰,朝车里的人挥挥手,车子掉头转了个弯,驶出了这片别墅区。
从书包里摸出钥匙,开门,传来门把扭动的轻微声响。
“别叫!”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安沫背后,其中一只手卡着安沫的脖子。
啪嗒——
安沫一哆嗦,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安沫没叫,不敢叫,也叫不出来!不止叫不出来,安沫然感觉自己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
事实上,如果是你正在家门口开门,忽然被人从背后欺上来,腰上顶着一把刀子,相信你也叫不出来。
安沫然整个人都懵了。
背后的那个人,距离他很近,声音很低沉,几乎贴在耳边,安沫感觉到了腰间一点尖锐冰冷的微微刺痛,肩上担着身后那人的重量,很重,而且她还能……还能闻到一股非常鲜明的血腥味……
“不许出声……进去!”
安沫浑身僵硬的推开门,迈步,落在地上的钥匙被那人一脚踢进了院子,然后,咣当——铁门在两人背后被关上了。
她遇到劫匪了!
或者更糟糕的,可能被杀人灭口?
安沫没敢回头,但是她听到了背后钥匙和落锁的金属碰撞声,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幸福路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公寓楼小区那种24小时保安,但安沫在这里出生、长大,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闹贼,谁家遇劫。
可是现在……
大门紧闭,她几乎成了与世隔绝。邻居之间又隔得开,路上没行人看到……安沫相信如果自己就此被灭口,等人发现时尸体恐怕都臭了……
害怕,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当前的状态。
因为背后的那把刀,安沫的脚步不敢停留,一步一步往屋里蹭。但一路上,她几乎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挡一挡。安宅,除了门口的大铁门是每日外出必锁的,剩下的部分是全不设防:雕花木门,落地窗,顺着外面茂密的爬墙虎能轻而易去的翻上二楼阳台。
安沫不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今天回来比平时的晚了些,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入室抢劫这种新闻上才能看到的事。
安沫正胡思乱想,想说你可以随便拿东西走,请不要伤害她,这时,背后的人又下命令了,“手机在哪儿?”
“包……书包……里。”安沫觉得喉咙干得仿佛冒烟。
背后的书包被拉开了,安沫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在翻,然后分明的听到了手机按键的声音。
安沫微微的动了动,腰上的凶器贴得更紧了,安沫煞白了脸不敢再动,手有些抖,那人见她乖了,就松了手劲。
进去盘踞了沙发。
“很好。”那人说。然后是命令,“坐下来。”
安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能保持站立的,直到她现在坐在沙发上,才察觉自己的腿有多软。浑身像瘫了一样靠在角落。然后,她清楚地看到了背后的那个人。
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彼此,都是微微一怔。
对于身后的持刀匪徒,刚刚安沫的脑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面貌——虬髯大汉,拿着刀子浑身血腥味的破落户——但是,显然安沫想象出的那些‘传统匪徒’的相貌,跟眼前这个人根本挨不上边。
安沫盯着那人手腕上的手表,再难把这个人与杀人抢劫犯联系在一起。
金丝框的眼镜,小翻领的衬衫,手工制作的西装,头发不乱,鞋子不脏,除了手指间夹着一把木把钝刃的拆信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匪的症状。加上那眉眼间的锐利味道,糅合总体形象形成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出入写字楼的金领CEO之流。
好吧,尽管形势并没有好转,可原本悬着的心却因为此‘劫匪’的一身富贵行头而慢慢落下来,被抽掉的力气也慢慢回来了,喉咙也不再干得发疼,安沫小心的开口,“你……咳咳,你不是抢劫犯吧?”
那人触点屏幕:“地址是多少。”
安沫没反应过来。
“这里地址是多少。”晃晃手机,重复。
“啊?。。。”安沫愣了几秒后才意识到对方在问她话。
那人看了她一眼。
安沫脑壳一阵空白,张口迷迷糊糊的报出了住址。
捏着手机一阵操作后,拨通了一个号码,响了一声迅速挂掉,下一秒,手机铃声响起,接通简洁吩咐身处地址后挂掉。
那人丢开手机,右手捂住左肩,触目惊心的红色自他指尖蜿蜒而下,地板上滴了小小一摊。
安沫看着地上的血,怔怔的发愣,然后想起来了似的叫道:;“我去叫救护车。”
那人盯住安沫的眸光飞快的闪了一下,转眼又成了深不见底的墨黑,开口,依旧带着那股浓浓的上位者习惯的语气,“去给我烧些开水。”
“哦。”安沫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直奔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