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莫妮卡”
“今天怎么对它不感兴趣了”
那双戴着金丝手套的手把盘子僵硬的往我身前推了推。
那盘子里匍匐着一只体态壮观的臭虫,背上作为装饰的翅膀正一张一翕,隐约辨认出的头部正吐着绿色的不明液体。
莫妮卡那双碧色的眸子正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盘子里的物事。
瞳孔随着它翅膀翕张的频率一收一缩。
“噗——”
虫子开始一阵的颤动,然后小范围的炸开。
它的一对翅不经意的落在了盘子外面。
脑海中倏地闪过了几个画面,莫妮卡眸子一垂,低头去舔舐盘子上的东西,动作僵硬而迟缓。
“莫妮卡,你还真是调皮”
那人的声音沉重嘶哑,似乎是机械摩擦转动时的声响。
莫妮卡的喉咙僵硬的蠕动了一下,似是艰难地吞咽了下去,同时,她眼角的余光在注视着那人的动作。
倏地,莫妮卡抬头注视着他的脸。
那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你只一眼,转身就会忘记他在你脑海中残存的痕迹。
他,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执念制造者吧。
是……机器人?
我要寻找一个机器人的执念?
抬眼,还是一片无尽的白。
只要他不出现,这个世界就一直都会是白色的。
我,要怎么打破呢?
我嚼动着嘴里的物什,看向端着盛着一只臭虫的盘子缓缓走近的机器人。
“早,莫妮卡”
“今天怎么对它不感兴趣了”
然后他将盘子向前推了推,我维持着咀嚼的状态,没有回答,细细注视着他的举动。
像昨天一样,那盘子里的臭虫蠕动着想要离开,但不过片刻就炸开了。
我没有依照昨日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像昨日一样低头去舔弄那盘子上的汁液,而是静静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果然,他还在重复那句话。
“莫妮卡,你还真是调皮”
这,是一个死循环么?
我在这个空间一直重复着这件事,我已经记不清我重复了多少次。
就这样周而复始,一开始厌恶那只臭虫的我,竟也觉得它凭空生出几分可爱。
莫妮卡低头看了看在盘子内蠕动的虫子,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还没有等到他回话,只听噗的一声过后,我没了意识。
“阿弥亚,你还好吗”
毫无起伏的音调在耳畔响起,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阿弥亚,这已经是第三十七个冬天了……”
“如你所愿,莫妮卡很漂亮”
“你猜今天她说了什么呢”
我试着挪动我的头,却始终使不上力气,于是就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呲啦呲啦的机器运作声缓缓传来,随后是一段沉重的脚步声。
“早,莫妮卡”
“今天怎么对它不感兴趣了”
……
“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这是!我说的话!!
这个世界的执念是阿弥亚!!!
这个身体的心脏紧骤,我有片刻的呼吸停歇。
这是一个吸血鬼母亲的执念。
自吸血鬼猎人的出现兴起,吸血鬼一族便开始极速陨落。
失去夜晚庇佑的他们需要更多的血液来充斥他们空虚的身体。
但随着更多人类成为吸血鬼猎人,他们的食物锐减,最甚之时,竟只能靠虫子来充饥。
拥有一族之首位置的卡斯特里受到饥荒威胁,便开启了族内杀戮,想造成灭族假象,以此躲过吸血鬼猎人的追捕。
同样拥有高贵血统的阿弥亚伯爵因沉睡而躲过一劫,但她唯一牵挂的女儿莫妮卡却未能逃开,被一剑穿喉。
阿弥亚伯爵的潜意识中,她安置好了女儿,而她依旧沉睡,她闲来无事制造的机器人成了陪伴女儿的唯一东西,那个机器人只留有重复几个相同动作的程序。
她固执的想着女儿还在,她还活着....她只需要一个证实女儿活着的证据........哪怕一句话也好........
莫妮卡在这无数次的进食循环中从未开过口,她也不敢开口,这是一个相较于她来说无比陌生的环境,她担心会出现一些她难以承担的后果,于是一直来都谨慎无比,有时甚至以为她真的就是莫妮卡,那个被困在执念中的莫妮卡。
兴许是无心之举,她从莫妮卡母亲的执念中走出来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幕。
好像是映照着她此刻的样子,身着血迹斑斑小洋装的女孩,喉咙上还有一个在汩汩往外渗血的伤口。
一个披着黑袍的纤细女人牵起了她的手,带她走向光幕的尽头。
“哔,原剧情轨道已修复........”
“系统检测到未完成任务:极乐世界,任务加载中.....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