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烫着大卷,人高马大的王伟,在她的二层高干楼的花台上,似看不看地围着一盆兰花转圈。这盆名贵的“莲瓣兰”是兰花中的极品,价格自然不菲。这是她费了周折让D市的某县县委书记从云南的兰花基地捎来的。
这十几年来,家里的物质生活肯定是无忧,生活品味自然也是档次不低,她自然也有了闲情逸致。对于奇珍异木、古玩文物的品赏就成了她近几年修养起来的“高雅”爱好。她既然有了这项“爱好”,那自然也就有人要和她不断“切磋”了,当然,这个“切磋”是需要先给她“准备”“样板”的。
鉴赏兰花就是王伟的高雅兴趣之一。此时,正值兰花花期,晶莹的花朵儿此时正散发着奇异的馨香,可她无心赏花,也没心情捉嗅异香。
两个月前,她听说郝方印又要提拔了,要成为D市市长。她在心底想,他要是当上了市长,级别就超过了自己父亲曾经的职务了,那样他就会更不把自己放到眼里了。怪不得,原来忙的整天不着家的女儿,最近回来的勤了,原来和她说不了几句话,现在和她热络着聊这聊那的。后来她听明白了,这个吃里扒外的女儿竟是在劝她和她爸分开。这让她气的好几天没缓过神来。你的官职儿大了,坏办法也多了,竟想到让女儿来做说客。
“王小炮”王伟钢炮似的脾气绝对搂不住火,她有火气时是绝对留不过夜的。当晚郝方印回家吃饭,她就指桑骂槐地骂上了:“不愧老奸巨猾!你连女儿也动员上了,一块儿来逼宫,你瞧好,有你好戏看!”。郝方印被骂的一头雾水,不知东南西北,只好静听着她的下文。听了半个晚上,才明白,是雨儿动员她和自己分开,把她惹恼了。
那一天,她突然在女儿的抽屉里看到了“那个骚货”和她女儿的照片,一下子火气攻了头。嗷,你这个骚货!是想让雨儿转送给别人还是在雨儿面前卖骚?竟把美人计使到我女儿身上了。你丫的!也不看看老娘我是谁?我还正愁着没有证据呢,你倒给我送上门来了,我干脆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他告到中央,看他还当什么市长?!看你还盼着有朝一日鸠占鹊巢争了我的位也想做个市长夫人!你也不看看你是谁?整日里一个苦相脸,你哪里有那个富态相?嗯,做梦呢!让你们哭去吧。
举报信是让弟弟借北京出差的机会捎走的。弟弟拿走后,她的心里还一度空唠唠的,有点后怕,又有点后悔,拿不准自己这一招使得是否合适,是不是太损?现在反腐反的紧,要是把他降了官职还倒不要紧,要是一把撸没了,也有点得不偿失。
可是观察了十好几天了,不见他发火或是质问她。王伟没有见到幸灾乐祸的机会,反而有点失落,只是感觉到,这几天,丈夫郝方印的情绪有点波动,行动也变得可疑,好像不只是仕途受到挫折的问题。她预感到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可能就是那个迟早会喷发的火山要喷发了。
她知道,自己做的有点过火了!
郝方印考虑了几天,决定要见见赵虹。
一是要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包括他准备离婚的事告诉赵虹;二是女儿雪儿的恋爱问题不顺利,加上昨天她又吃了个哑巴亏,他有点担心和牵挂。
自从出了“举报事件”这档子事,他总觉得人们都开始用一种特殊的眼光盯着他似的。他想见赵虹,却不敢轻举妄动。想想还是不要再去地质局了,约她在老地方儿见吧。
下午,郝方印按照和赵虹约定的时间,来到了万荣园。走到大树前百余米处,先站定了环顾四周,可是没搜寻着赵虹的影子,他便轻轻拍掌。以往都是这样,赵虹肯定比他先来,一般是躲在大树后,听到他特有节奏的掌声就会缓缓的走出来。
可是今天他拍了十几声,还是没有赵虹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他有些惶恐,急匆匆地走向了大树,他猜她就躲在了树后。他知道,她最近一年来心情是更加的不好,不愿意再看他在树前重复这些无聊的膜拜了。
郝方印走到树后,果不然,赵虹无声的背靠在大树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依然清瘦俊美的但却忧戚充盈的脸庞上却挂着两行还在流着的泪水。
他叹了一口气,手足无措地站了半分钟,过去搂过她瘦弱的身躯,紧紧地抱在怀中,无言以对。
赵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起手臂擦了一把满脸的泪水说道:“你知道吗?雪儿昨晚哭了一夜,到现在还没起床,也不上班。”
“怎么了?出啥事了?”郝方印双手扶住赵虹的双肩,摇晃着。
“怎么了?张辉要和她分手,说她是没有父亲的孩子,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教养,今后不会是好妻子,将来不会……还有,还有,孩子心里有事啊!有说不出的事啊”赵虹说着,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郝方印呆立着,一是不知说啥好,他猜度出雪儿还在受着那个扯不断的恋情的折磨。唉!这个孩子像极了妈妈,怎么也是这么重情,这么多愁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