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美娜躺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枕头。我自然是经受不住睡眠的诱惑,也最终睡下了。上午八点,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美娜。但是似乎一切并不是那么如意,她已经不在我的床上。被子没有叠好,灰色格子枕头掉在地上,我的衬衣和裤子也堆在床上,美娜昨天穿过的。她就这么走了,不打一声招呼,我这么想着,心里不禁一种难过,似乎失去了很多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俊浩给我讲过的一个恋情,但是也许并不是他的。故事是恋人来信了,信的内容是恋人是如何在现在、过去喜欢对方,而且以后也会喜欢对方,但是最后却是提出分手的要求。原因很简单,恋人有了新的男朋友。有时候理由和解说是背道而驰的兄弟,伪装和荒谬佞让人瞠目结舌,但又不得不让人去相信。
荒谬。
荒谬的生活。我笑笑。
因为周末的缘故,我并不用着急去上课。逗金鱼是件惬意的事情。红色和黑色的搭配,让人有种无法名状的困意,然后想起一连串关于自己的堕落和不愉快,但是我又有什么具体是堕落的,自己也说不清了。也许,我会幻想自己成为这些金鱼中的一条,而这些金鱼也会幻想变成我。
门,突然开了。是美娜。我却没有丝毫的惊奇。她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很明显没有完全的干透。她手里拿着早餐,立马放在茶几上。
“早餐给你买的。谢谢你。”她说,依旧很冷淡。
“我该走了。”她说完,便要出门。
“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说些什么,不过心里似乎想要挽留她,但不是那样的刻入内心。而她已经走过,厚厚的高跟鞋声音已经漾到了门外。
“能留下你的电话么?”我终于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我发现我与女孩子的交往一天比一天变得拘谨,甚至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而又有意义的话题去和她们讨论。我的语言也日渐的匮乏,但是思维和想法却开始泛滥,几乎湮没自己的整个世界。但是有时候越想象是充溢,心里越是空虚。
“把你的衣服拿来。”
“衣服?”我一阵纳闷。
“对,身上穿的。”
“脱下来给你?”
“不是,只是叫你走近点。”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水晶口红,Aline牌子的。也许她的口袋里还有其他的秘密。她拧开口红的盖子,已经用了其中的四分之一。我按照她的要求走近了她。美娜用滑白的手提起我的T恤,纯白的几乎看不到杂质。然后用口红在上面写下几行数字,不规则的重叠。我知道,这便是她的号码了。
“谢谢。”
她依旧沉默,收好自己的口红,然后看着我。暗绿色的眸子,一种说不出的神秘。
“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她问道。
我笑了。
“也许需要,美娜。”我说。
“美娜。”她说。
“美娜”这一声我们是同时说出得到。一种巧合和一种必然。而在此刻,我唯一记得的是她笑了。
美娜走后的一个星期,我都一枝梅有联系她,心中却没有将她淡忘,反倒一天比一天热烈起来。但是如果联系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但是联系一个人又需要什么理由了?有时候心里这么想着便会又一股冲动,但是随后便会被自己的手机按钮给打消。或许她已经不认识我了,只是在这里借宿了一晚而已。
下午五点半,我基本都会去一趟图书馆,即便是在忙,抽空去个十分钟也是好的,而且有时候只不过是去还借来的快要到期的书籍。图书馆的人实在太多,我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管理员和整理书籍的工作人员也行事古怪。所以大多时候我只是过去把书借来,然后在居住的小区公园里看。这里人虽然也多,但是不至于让人感到压抑,便也看得想下去。不过像斯宾诺莎的《伦理学》就只能随意翻动几页作罢,要做深入的了解,得有一个安静的环境。
在小区的半个月,我几乎都会看到思绮一直在公园里面画画。或许她是个职业的画家,所以我也看不懂她所画的。虽然只看到过她画过太阳,而且是五颜六色的一小队太阳,那不止一次让我想起中国的一个诗人顾城。
毕竟是邻居,难免会常常见面,所以也会慢慢熟悉,但是仍旧不是朋友的那种关系,只是见了面会打招呼或者点头。也许他也对我有了一种好奇心,因为每次与她相见,我们眼中都会有那种迷惑的眼神,但是谁也不和对方交谈,只是一眼凝视,然后走进各自的房间。
星期二,晚上,七点。我从图书馆回来。天色其实并不算暗,太阳还有余光残留。我和思绮再次在楼梯口相遇。没有什么交谈的欲望,气氛就和楼道里面的空气一样拘谨。思绮停住了脚步,然后朝我这里看过来,似乎想说些什么。有点不安,吞吞吐吐:
“米诺……”
“你好,思绮。”我回应她。然后看她。等待她似乎要说出的下一个话题。
“你似乎很喜欢看书,天天都可以看到你在。”
“只是偶尔的兴趣罢了。”
“是哪方面的书籍,介意我看看你手里的书么?”
“当然不会。”
我把书递给了思绮,没有丝毫的犹豫。但却也不由的生出几分羞涩。那是斯宾诺莎的《伦理学》,我只知道它里面讲fa是按照几何学的体例,有定义,有公理。有定理,公理后面的一切都认为由演绎论做了严格的证明,而至于其他,我一无所知,而且书我也没用仔细琢磨。
“嗯,这种书对我太难懂了。”她随意的翻了几页,“我看到上面的印章,你还是个学生?”
“是的。”我回答,点头。
“学生真好。我每次都会想起我高中时代的生活。要是还是学生,我也该在读这样的书籍。”
思绮的眼神里面充满向往,我不知道她想起了自己怎样的过去,一个怎样的学生时代。
“但是,米诺,学生该有自己的本分。也许我并不该和你说这些,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是那样的年轻人。”
“哦?”
“那天晚上我看见你带着一个女孩子回家,第二天一早便将他送走,我看见她抚摸你白色的衣服……这些并不是我有意窥见的。那女孩确实漂亮,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是你的女友,只是酒吧的一个舞女,也有可能只是一个****我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人……”
我一阵纳闷,对于思绮的这种关心有点措手不及,我只是想掩饰那晚我只是搭救了美娜,不至于和她做出点什么,虽然我当时的确想和美娜做出点什么。
“我只是答应那个女孩在我这里借宿一晚上,就这样而已。并没有其他的了,其实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本来这些事情,我也用不着管的,而且这根本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弟弟,你和他有些相似。但是又不完全是……”思绮说着,眼泪似乎要落下来,又强忍了回去,但是眼角是的确打湿了。
“你弟弟?”
“是的。”她似乎带着哭腔,“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久,我先回去了。”
思绮关上门,像一道白光闪进了黑夜里,再也没有出现。我也失望的走进房间,然后躺下。
旋转的天花板。咖啡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