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朗在客厅里坐着。
我却猫在厨房里,足足十分钟,还没有现身。
我一会儿折腾咖啡,一会儿折腾茶叶,可最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把咖啡和茶叶倒在了一起,冲了杯类似于鹤顶红的毒药后才猛得惊醒过来。
我如同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第一次与男生约会时那般的紧张和手足无措。
结果,我扔下杯子里的毒药,倒了杯白开水,递给了程朗。我原来是想展示冲咖啡的技艺的。
我的手心湛出了汗,我连基本的问候都不在调上,我本来想问他最近好吗?结果一抽风,居然问他老婆最近好吗?
程朗喝着白开水差点呛到,急急忙忙地回道:“我……我……我没老婆!”
我胀红了脸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没有用,一把年纪的人了,这点场面也hold不住。
事后,我总结了自己如此不镇定的原因,莫过于我对自己的不自信,我输给了年华。于是在那之后的三天里,我在眼部的细纹处抹光了一瓶眼部精华素,然后眼部华丽丽地长了几粒脂肪粒出来告诉我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程朗非但这么多年都没变,反倒比从前更健硕,更帅气,更有味道了。事实便是这般残酷。男人永远老得比女人慢。当男人三十而立的时候,女人已经凋谢得七零八落的了。当男人四十开始一枝花的时候,女人已经如同豆腐渣了。无可奈何之下,却也只能推给造物主,怪他的偏心了。
我们确实是很多年不见了。一下见面不知道从哪聊起。正在我俩苦于找什么样的话题时,我的手机响起。
我突然记起,我还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除去婚姻,其实,我还另有一片天地的。
接到店员的电话,业主扔下了一个月的违约金,限我们这个月内搬走。
在春节来临,生意火爆,且我刚砸下装修费重新翻新过店铺的时候,业主的这一决定,如同一个晴天霹雳。
我必须马上赶回店里了解情况,并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我一脸抱歉地和程朗说,“不好意思,你一下飞机就来看我,我却要对你下逐客令。”
程朗回应我的,还是记忆里的永远不变的温暖的笑容,“看到你没事就好。不介意的话带上我去你店里转转吧。”
他听闻我离婚了,他以为我会伤心难过,会自闭,会哭天抢地,甚至会自尽。所以他连行李也没来得及收拾,买了机票就飞回来,并且第一时间来到我的面前。
我的心,在那一刹那间,被感动了。在地球的另一边,有一个男人,他时刻在牵挂着我。如同赵雯说的,在这一时刻,我觉得自己此生没有白来这世上一趟。
“那你准备准备,我们一起走。我等你。”他说完,定定地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的微笑。
他是个多么温和,多么好脾气的男人呀。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这句话,放在另一个情境里,多么像是私奔,像情意绵绵的私奔呢。
他的眼里清晰可见的还有我自己的影子,我,一个离异的28岁的女子,而我面前站着的是等了我这么多年的优质男。每走一步,都会是不同的故事,和不一样的人生。我不敢想,这是不是赵雯说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