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言离开后,客厅顿时陷入冷寂。
“李&老&师,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半响,路小宇终于缓缓开口。
接着他讲述了两个少年的相遇,语气平淡,没有半点起伏,全程面带微笑。十三岁发生的事,从十九岁的自己口中说出,依旧可以感受到当年的心跳和悸动。
原来他们六年前就认识了,原来路小宇十三岁时已经独自出外写生,难怪比别的学生水平高出很多。原来六年前的唐潜有着一头极腰的长发,每边耳朵上带数个黑色耳钉,根本不是现在看到乖乖仔摸样。
初晴惊的只剩下张嘴的份儿,想了千万种可能,却没料到这两人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不得不承认,上天的安排,充满了奇妙。
十三岁时遇到的人,十九岁依旧纠缠,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羁绊!
“你们就这样认识了?可是你不是把电话还给你爸了?怎么又联系上了?”迅速消化着听到的一切,嘴里也没有忘问出心里的疑惑。
路小宇低笑,白皙的面容上涌起红晕,眉目柔顺,“因为我初三毕业,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我爸爸奖励我一部手机……”
他想起那时拿到属于自己的第一部手机,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按出一串熟悉又陌生的数字。
那个号码他早已烂熟于心。他自是不具备过目不忘的本领,却因了在山中偶尔会接到他的短信而记住,回来后抄在笔记本中,也从未真正看过,不想今日依旧能够迅速记起,就像从未忘记。
十一个阿拉伯数字,在数学中可以用无数种方法,证明他们有无关系。但在他这里,这十一个数字只有一个意义——与那个人有关,与那个叫唐潜的人有关。
当第一声“嘟”声想起,他的手竟然止不住微微颤抖,一颗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即使是中考,他也未曾有过那般的紧张感。
他不知道这个号码是否依然被他沿用,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毕竟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
一年,十二个月,三百六十五天,八千七百六十小时,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
这么漫长的时光里,宇宙中能发生多少事?我们与多少人擦肩而过?避免几次危机?发生几回心动?
“喂,哪位?”熟悉的声音好像翻越千山万水来到耳边,他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周围的一切都似虚空,只感觉一股暖意直至心头,突然就红了眼眶。
他,还在。
“喂?哪位?”那边没有听见答话,又问了一声。
他不说话,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呼吸,企图把已经到了眼眶的泪水逼回。
那边也陷入沉默,不在问他是谁,也不挂电话。能听到那人的呼吸,一声一声,从平缓均匀到急促混乱。
“小……宇吗?”最后,那边的人试探着问。
仿佛开了闸的洪水,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顷刻间就布满面庞。
他,还记得。
“真的是小宇吗?”那边的声音终于也带了些急迫。
“是我。”他努力平稳呼吸,还是说出一句话就打住,空出的那只手用力捂住嘴,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他此刻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