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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

回到家里,寒清就病倒了。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像是病入膏肓,一连数天茶饭不思,就那么懒散地躺在床上。

晚了,完了。一切的理想都化作了泡影,一切的希望都化作了无有。娘的唠叨也变成了充耳不闻。

寒清又一次把自己关进了自己的天地。

寒清毕竟是寒清。经过了几天的煎熬,度过了几天的折磨,他又一次地站了起来。

他继续着他那走街串巷的破烂王的生活。这样可以少一些家人的数落,这样可以少一些邻人们的盘问。他要在这吆喝声中寻找自己的乐趣,他要在生活的最底层寻找自己的落脚点。因为高考的失败,过去的一切幻想都变得不现实了,一切都要从自己开始,从头开始。

秋雨绵绵,有时会让人觉得异常的厌烦。一连几天不冷不热的淫雨,断断续续,时下时停,时停时下,把个寒清堵在了家里。

望着那绵绵的秋雨,寒清在不知不觉中又开动了自己的大脑,想起了自己的心事来。

高考已经结束了,命运注定自己是个泥腿子、乡巴佬。面对命运的选择,寒清自己也觉得无能为力。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可供自己活动的社会关系网,也没有使自己拔高的特殊才华。孤身一人的拼搏也只能是徒劳无益。这是寒清的自卑,也是当时社会环境赋予他的压力。

同时,寒清又想到了书晓。

是啊!对书晓怎么办?因为自己的生存环境没有改变,对于她无论怎么做都将是一场悲剧。年轻人是靠热情和冲动打造生活的。凭着自己对她的了解,凭着彼此间的激情也许会营造一个暂时的幸福。但是,这个营造过程也是艰辛的。这不仅仅是来自社会舆论的压力,也还有双方家庭的阻力,并且周围那些对于这样条件悬殊的结合而产生的嫉妒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方面。再说,即使经过两人的努力能够达到双向的结合,那么,书晓作为书香门第的老幺,走进这样一个文化素质极差而又充满矛盾的家庭,她能否适应?何况自己有时也有些吃不消呢!到那时聚而又散的窘态,寒清自己是不敢想象的。如果现在分手,不仅仅会在两人之间造成伤害,就连周围知情的好友也会骂自己是个傻蛋。

寒清在这个问题上盘旋、徘徊,陷入了极度痛苦的沉思之中。望着那阴沉而悲壮的苍天流着一滴一滴遗憾而气愤的泪水,寒清有些木然了。

这时,寒清隐约中又想到了有位初中时的好友和他说的话。他说,在他们单位就有这样一位同事,也是一个农家孩子,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结识了一位局长的千金,而且相识相恋,冲破重重阻力,最后走到了一起结为夫妻。既然生米做成熟饭,做家长的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闺女毕竟是闺女,气在嘴上疼在心里。既然成了局长大人的乘龙快婿,岳丈老大人还是要看着闺女疼女婿。于是就把这位安排到了基层所里。可是,婚后的家庭生活不再有热恋时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柔情蜜意,一切都恢复了平淡。小两口在一起过日子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在这时,女性的娇气和任性,男人的尊严和蛮横便渐渐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时间一长彼此的积怨就成了一把刺伤彼此感情的利剑,最后两个人还是结束了这段极短的缘分。听说当时局面僵持的特别厉害。离婚后,两个人彼此形同陌路。既然不再是局长的女婿,理所当然这位老兄只能卷铺盖走人。前些天还见到他呢,当我们谈到在一起工作的情形时,他说,短暂的机关生活使他现在回家后感到特别的没劲,如果当时不接受这份美差,也许现在的心情也不会这么糟吧!

想到这里,那淅淅沥沥的秋雨好像寒清阴沉而矛盾的心,一滴一滴坠落着痛苦与失落。

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矛盾起伏,最后寒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拿起钢笔,决定给书晓写一封书信。

书晓:

你好!

望着这淅淅沥沥的秋雨

使我沉浸于痛苦无限的回忆

回忆起天真浪漫的校园生活

回忆起音容笑貌的你

于是我开始觉得生活的虚伪

它欺骗了一个又一个的天真与幼稚

把自己打扮的扑朔迷离

面对那寂寞难耐的现实

撞击着一次又一次的美好回忆

共处时结下的情和意

分离后才觉得缘故珍惜

确实也发自心底

望着这淅淅沥沥的秋雨

使我感觉到了生活的孤独与凄寂

在此时我多想有一个我们相逢的机遇

在此时我多想容身你我的天地

诉说你我的情意

倾听着彼此的喃昵

可是书晓对不起

晚了完了一切都变成了太虚宫里

一张空头的简历

造化弄人天地儿戏

怨只怨上苍给我们相识的机遇

却不能给我们相处的实力

怨只怨我们接受了新的思想

却不能冲破传统观念留下的阻力和压力

也许书晓你会说

太自卑简直没有男子汉的魄力

是的这一点我能理解

也曾做过努力

但是书晓还是对你说

我只能说对不起

生活需要情感那是两***的依据

生活需要理智需要实力

因为这也是人类生存的根基

说到这里也许你十分生气

但我只能说声对不起

望着这淅淅沥沥的秋雨

我想止笔也应该就在这里

带着内疚和负罪感

也带着内心深处的哭泣

放下笔,寒清多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自尊,更多的是因为他的保守。

雨仍然淅淅沥沥,寒清的心也像那雨淅淅沥沥,淌着泪,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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