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得雪殇提起那人,凌苒素眉眼间的喜悦尽退了,濒起眉,声音带怒:“好好的,提那人作甚!没得还让人以为咱们皇家竟出的是那等子不干不净的种!”
“是清雪失言了,皇后娘娘恕罪。”雪殇笑笑,离位微微一福。
皇后此时口气也不如之前亲切,想是七皇子之事也挑了她的怒意上来,只是身为皇后,自然也懂得忍耐,努力摒下心里腾腾升起的怒火,淡淡然挥了下袍子,道:“起吧,是本宫一时气上来,让你吓着了。”
雪殇不语,低垂着头又坐回位子,用宽大的袖袍掩面,只留下一眼可以观外,便静心一遍遍撩动着杯中的热气,杯中绿水也随着一圈圈掀起涟漪。抬眼间,正看见一个宫女低敛着眉两手恭端着茶盏向凤座之上正怒气凛然的女子频步走去,也不知是故意想讨个皇后中意,还是真不知情。
袖下,雪殇不自禁嘴角随之勾起:今日,可算得上有好戏看了!
果不其然,那宫女端着茶盏,一步步走上阶梯,直到走到女子身旁,轻轻将茶置上茶架,道:“皇后娘娘请用茶。”
皇后不动,眼光只是淡淡扫了一下,随即映满了不悦,袖袍已经越婢子头上带一道劲风而过,“就是这么学规矩的?宫里养你们这样的闲人有何用处?!”
婢子惶恐,眉色也不如之前自然,想是心觉自己服侍不周,惹了皇后怒气,连忙端起茶盏,送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请用茶。”
雪殇那茶仍未“喝”完,衣袖仿佛粘住了似的,分毫未动,眼却看得清清楚楚,一国之母,再怎么生气,怎么可能公然发怒,不过私下里找几个下人寻由头发泄,更何况适才那话,看样子,竟是丝毫不晓得自己是在说自己不懂得管理六宫。
那宫婢纵再怎么不懂规矩,可中宫之主是她皇后娘娘,规矩都是她定的,人也在她宫里,这话未免太好笑!
堂堂皇后,竟然还能愚笨至斯?究竟是将她当做自己人,还是真真儿的蠢笨不可理喻。
可怜这丫头愚钝,想要博个风头,来的却不是时候,今日只怕会横着出去。
雪殇前头那人倒是开口了,声音温润如玉,略略带过几分慵懒,“母后何苦生气,免得气坏身子,不值。”
果然是字字点到!
她暗自点了点头,情知皇后听他的话,也不会多做什么,充其量几鞭子的事。
凌苒素眉越了婢子手上的茶,眼中不悦也收了几分,端手去接那茶水。
谁料,那婢子想是捏着茶盏太久,凌苒素手还未接到杯盏,婢子手滑了一下,茶水便顺着盖子滑去一道道顺着她手直流而下。
“啊!——”凌苒素吃痛呼一声,身后有宫女递上了丝绢,另一只手胡乱扯来已连忙往伤口捂去,再看到地上惶恐得瑟瑟发抖的婢子,险些就一脚过去了,无奈屋里还有个清雪,情知不好发作,怒道:“你这丫头,做事怎这生毛躁!”
雪殇这时才淡淡抬起头,笑笑,“丫头毛躁倒不是重点,娘娘可有无伤到?”一面,已经关切地离位走去。
“无妨!”见雪殇正朝自己走来,凌苒素忙抬手制止了,另一边,那婢子讨饶声已经起了:“皇后娘娘,奴婢有罪,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凌苒素本就气着,如今见婢子聒噪,更是烦躁,直接下令:“拖下去,二十大板!”
二……二十大板……
婢子听言,已经身子瘫软地栽下,却还是不忘求饶:“求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隆恩,皇后娘娘恕罪……”
“还怵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拉下去,没得看见心烦!”凌苒素一掌已拍在茶架上,架子牢固,上面的东西却“咣啷”一声尽落下,足可见凌苒素怒意。
极力庄重,怒不显面,看来,做皇后果然辛苦。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婢子叫声凄厉起来,却是有气无力,泪水已经打湿妆容。
门外,已经有两三侍卫走进来,不由分说便架起那婢子。
那婢子吃痛,挣扎得厉害,在地上使劲儿踢蹬着,临靠太子的金边羊毛绒毯子生生被她扯下了几撮毛。
是想要引起太子注意,让人家看看你有多美貌,还是多愚蠢。
这样小心机的动作,在雪殇眼里,已成了垂死挣扎。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