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因为这两个字,雪殇心软了。眸中点点盈光竟是半信半疑之色,“你……你说什么?”
他不语,面色凝重,眼中无波。
“你……你到底说什么!你再说一次!!!”雪殇的心都被揪作一团。若他真的是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人,若他真的是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人……那……
她六年的梦啊!
她眉目间厉色隐隐,如一团火般时明时暗。要是让她跟一个自卑到用面具覆脸的人刀剑切磋,她只怕要吐上一年,啊不,是十年!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他心下狠狠地怒了一番,下意识觉得眼前之人必不是六年前温婉可爱的阿璃,只怕是个偷儿。既然是偷儿,他又怎可轻饶!下意识地将气力尽凝在手上,掌风挥去,向雪殇颈下飞来。
她原是心下怒着的,此刻见他竟下此狠手,却还手不及,只能将腰一纵,躲了去。
该死的,这皇帝老儿的儿子怎的个个都这般无耻!她心下暗暗骂道,面上厉色一现,随后,他身上便有一道白色的风飞过。她心下自然是万般千般的不愿,不愿与他交手,不愿他是他,自然挥点白粉挡着,能走开就走开。
无奈,他灵巧地避开,身子轻轻旋了一圈,指尖上已泛着点点明亮的银光。
雪殇大惊:有暗器!
随即,她身子轻灵地避开,手臂直直抵了上去挡住,正碰到他泛凉的手指,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跟他的心温度极其相似,让人冷得害怕。
她很快反应过来,回一个圈儿,用所谓“以‘柔’克刚”,一边挡住他一面伤了自己,另一只手上银针直下,速度竟快得没人看的清。
他眼色一变,瞳孔急速收缩了一下,唇角却凉得厉害,那不是害怕,而是——欲擒故纵!
雪殇嘿嘿笑了两下,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掀起一阵微风,就已经连封了他四个穴道,令他动弹不得,不禁眼底有一丝得意。
他虽有毒招,速度却不如她,她虽只会躲,但不见得就输了他。
“大叔,你就在这儿欣赏三四个时辰的月色吧,我就不奉陪啦!”雪殇将“大叔”二字吐得极重,仿佛他年龄极大,愈发让他“气得不行”。
该死的,他今年才不过十七,她竟如此大胆,管她叫大叔!他佯怒,眼睛中似能喷出火来,却让雪殇更为得意。
待她嬉笑着离开,他才动了动身子。这些点穴的功夫,对他根本不起作用,她能点,他也能解,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没有下手,没有伤她,一直让着她,让她以为他技不如她。
他长长叹息一声,眉目间才有轻殇浮动。从得到玄天剑后,他戴了六年的面具,从不让人看到他的脸,旁人都以为他貌美故不愿以示世人,实则,他是为了寻她……
屋顶,月下玲珑的她,此刻却不知,人皮面具下,何时绽开了一朵泪花。
她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那穴道孰轻孰重,只要有足够的武功底子,都能将其解开。她并无意与他为难,只是……
她捏住了自己的手,那只手,碰到他的那一刻,竟是如此冰凉。他的手真的很凉,她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什么温度……
师父说,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记得他的一切。她当他是他——六年前那人,所以记得了他手心的温度,难道,她已经有了儿女情长,她喜欢他,喜欢六年前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顿时,被这个想法一惊,她本能地告诉自己:不是,不是这样的,她没有儿女情长,没有,没有儿女情长!
无心无情,无心,便必然无情,她们都道她冷血无情,可那无情,真是无心么,若只是无情,她便该早早断绝了心中杂念。这世间有太多事不能轮到她做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用感情,方能不受世间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