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多看,眼前的事物再次化为灰烬。等再看清,看到的却不是那如梦如幻的仙境,而是在一片黑沉的土地上,狂风怒吼着,天空闪着雷电的光,乌云在头顶上四下翻涌滚,一株齐肩高的红豆树立在前面的地上,被狂风吹的左右不停摇摆,几乎要将它从地上连根拔起。
一声巨响从头顶炸开,随着一道剌目的白光,就在那红豆树仅差一寸的地上,闪电霹出一道深深的大裂缝,从泥土中冒出黑色的烟,红豆树的枝叶被烧着,我突然感觉到了不忍,想要跑过去将那火扑灭,才发现脚怎么也不能移动。
就在我努力想要移动脚步时,天地间再次闪动白光,凌利的闪电再次霹了下来,将红豆树的一半枝节尽数霹落在地上,乘下的一半被点燃烧着。
第三道闪电!突然的,我脑中很肯定的有个想法跳出,会有第三道闪电,而且这第三道闪电会是最有威力的,它将会把这株红豆连根霹的粉碎,然后被火烧尽,被风吹散,不留灰烬。我眼前甚至浮现了那灰烬被吹散的模样,一种发自心底的痛怜和不甘让我呼吸困难,心中开始远边的害怕,好像自己就是那株红豆。
不论怎么害怕,终是抗拒不过,随着一阵天地动摇的巨响,眼前的所有事物被炙痛眼瞳的白光给占据,一道犹如利剑的闪电正朝着红豆树霹下,我有种濒临死亡的绝忘,等着那道光结束这无边的黑暗,永远的让它或是我安睡。
但,就在那道闪电沾上树叶时,一个素白的身影突然出现,用自己的身休紧紧挡了红豆树,而那道闪电毫无避及的落在了他的身上,带起一声强压痛苦闷哼。
一道绯色的从来人身上发散开来,迅速映亮整夜空,无数洁白的杨花夹杂着梅花漫天落下,紧接关就是牡丹、杜鹃、兰花……漫天的花朵将这片黑沉幽暗的土地化成柔软的花海,已经烧残过半的红豆树最终化出一个昏睡的红衣女子,嘴角努力勾出些弧度,“锦玉仙君……”
素袍男子小心的将女子拥入怀里起身,而我终是看清了那张温润如玉的天人姿颜,是段绯月!
“水……”喉咙一阵干痛将我从睡梦中带回,皱眉睁开眼睛,蒙胧的看到一双温和的眼睛。
“清儿,你醒了。”温和的眼中毫不掩饰露出欣喜之色,我眯了眯眼,再睁开才看清是段绯月。
“你流泪了,是做恶梦了吗?”段绯月伸手拭过我的眼角,手指沾上一滴泪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模糊的记得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但是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我这是在哪?”我沙哑着声音开口,偏过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马车上,马车比普通的要大三倍,以淡青色丝绸作帘,放有一张方形茶桌,两只雕花梨木椅,桌椅对面放着一张檩木床,而我应躺在这床上。
“这是去燕都的路上,你受了风寒,又气血攻心,昏迷已有半个月,江南湿气太重不利于你养病,所性我要去燕都一趟,就带上你一道。”段绯月微笑着将我扶起靠在身侧,倒过一杯茶水递于我。
我抬手扶着茶蛊喝下,望了望窗口的方向,想到昏睡前的事,苦笑一声,道:“我竟然睡了这么久。真是转瞬即变,光阴不留。”
段绯月眉头微蹙,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接过茶蛊放回桌上,“可要再喝?”
我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掀起旁边的窗帘,只见外面一片草色碧绿,路侧各色小花争奇开放,几只黄莺鸟儿在枝头上下跳动着,欢快不已。
“草色三月里,莺歌丽声前。春为哪般绿,不识愁人颜。”(原创)
“春色本不为人而变,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人心里的感觉,若是不喜欢,就不要看了。”段绯月欲放下帘子,却被我示意不必。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消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其实不论人事喜也好,悲也罢,天从来都是无动于情的。动的只是人心罢了!”
冰冷的手被人握住,温暧的感觉立刻将手包围,“不要想了,睡吧。醒来就到了。”
睡了这么久,似乎还是感觉到累,靠着看了会窗外,终还是由段绯月扶着躺回床上,由他将被角掖好,“睡吧,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心里隐约的感到些温暧,却又是那么大片大片的不忍,于他我不知道怎么办。如果他生气,我可以同样用生气回驳,如果他蛮横,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回击,但是他不是,他的温柔,他的雅致,一如他的人那般温润让人无法抗拒,想要贪恋,却又不忍伤他。遇到段绯月是我最大的意外!
允平二年三月,契丹王庭暴发内乱,以岳红衣为首的‘红衣军’与萧氏开始王庭争夺之战,大量前朝旧臣,及不满萧延熹暴政的权贵投于岳红衣军中,萧延熹在开战后第三日气血而亡,其子萧南明匆忙即位,契丹王庭分裂为东西两庭。岳红衣被即任东庭女皇,称胡月女皇。
几日后,我们终于到达宁国都城燕都,耳边传来了繁华街道特有的哟喝声和行人走动的声音,抬手挑起车帘一角,就看到了繁华的燕都街道,车马辚辚,商铺琳琅,各色衣的人们在街上人头涌动的行走着,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平常行在路上的马车也有装饰华丽的,不过像段绯月这样用一辆马车比普通马车要大上三倍的,任是住在天子脚下的花都百姓也见的不多,所以一路行去多有百姓张望,当人们看我半隐在帘后的脸时,各种神色皆有显露,惊诧、羡慕、忌妒……
我放下挑着帘子的手,回头笑道:“长这般大,我还真是没受过这般被人注目过,当真是鹤立鸡群,特立独行了一次。
原本坐在桌边看着书卷的段绯月放下手中的书卷,顺手倒过一杯热茶递给我,半是玩笑的解释,道:“这马车是让人赶制的,为了方便你休养,也顾不得扎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