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赵祯转身欲走,却又徙然止步,扭头看向我面色为难。
“司马小姐坐我的车撵回城,你且放心先去。”奉陵王适时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似笑非笑。
虽然知道和奉陵王不怎么对盘,更不想同他一起坐在同个车厢,但军事紧急,不敢让他耽搁,就赶紧对赵祯回以一笑示意他可以放心,“我随后同王爷一道回城。”
闻言,赵祯冲我一笑,迅速上马急奔而去。
望赵祯离去的背影,直到被路中的树木挡尽,才感觉到有目光一直打量我,扭头就看到了奉陵王审视的目光。
局促之中,才恍然想起还一直未行礼请安,随蹲身行礼,“见过王爷。”
“司马小姐,请吧。”赵祯离去,奉陵王目光似笑非笑的审看我一眼,侧身走出几步上了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的暗红马车。
我微作停顿,一种预感的不祥在心中产生,但还是呼了口气抬脚上车,就着离奉陵王所坐最远的地方坐下来。
奉陵王一声令下,马车开始摇晃的行起来,感觉到奉陵王的目光好像在审视我,我止不住的开始紧张,目光盯着车厢地板。
“二小姐,别来无恙呀。”奉陵王淡淡的开口。
我抬头礼貌回以一笑,道:“谢王爷挂念。”
“当初二小姐遇难,花都上至朝堂,下至街巷,全都翻了个个儿却不能找到劫匪,不知二小姐是如何从劫匪手中逃脱?”奉陵王语气异常平淡,却又略带嘲讽。
我当然知道他的人肯定能查出我并非是被人劫走,不过既然他这样问,我自然不能不攻自破,只是低头,努力的笑了笑,道:“托王爷的福,侥幸而已。”
“本王的福,可没能托给二小姐,倒是本王托了二小姐的福,二小姐离去,小儿倒是励精图治起来。昨日小儿又丢下军务大事陪着二小姐一夜未归……”奉陵王目光淡淡的看着,但目光中锐利的光让我明白,这不是他所想看到的情景。
“王爷……”我抬头,眉头微皱,想要说话却被他抬手止住,“二小姐可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王爷请讲。”平了平气息,我尽量坐直身子。
“从前,有两个皇子,一个生性文雅好诗词,一个生性英气好武艺,他们都非常受皇帝的喜爱,是太子之选,但皇帝却一直犹豫着不知道立哪个好。两个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密,因知道他们父皇的犹豫,所以他们相约,不论哪一个当了皇帝,另一个都全力相辅。一起将帝国推上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但是直到一个女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在一个雪花飞舞的隆冬午后,他们在一片梅海之中遇到了一个比梅更清雅动人的女子。”
“两个皇子……都……都爱上了她?”我试探的猜测。
“对,那样一个精致的女子,让两个皇子都失了心,但这个女子竟是罪臣之后,被充入后幸者库库为奴,按宫中规定只能终老宫中。而惟一能改这条宫规的人只有一人,那便是皇帝。”
“他们去求皇上了?”
“好武的皇子同那女子真心相爱,所以他去求了,但皇帝说礼不可废,将这个皇子狠狠痛责了一顿,认为其太过长情,不是帝王之材,当即立了另一位皇子为太子。一年之后皇帝驾薨,太子即位,即位不到半年便将这个女子同她一道充入幸者库的妹妹恢复无罪之身,纳那个女子入后宫,同时将女子的妹妹赐婚给自己的兄弟,封他为王爷。”
“这……后来呢?”我被这样一个故事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隐约的感觉故事下面的发展不简单。
“后来,那女子宠冠六宫,连皇后都在她面前失了颜色,一年之后怀上了龙种,而她的妹妹也同时怀上了孩子,两人同日生产,都生了男孩。但那女子却因心生忌妒的皇后派人下药至以血崩而死,在临终弥留之时,她托人留话给那个王爷要他保护她的儿子。一个月后,女子的妹妹也因为血虚而逝,只留下一子。”
如果听到这儿还听不出说的是谁我就要去撞墙了,只感觉脑袋轰的一片炸开,刚才的好奇心全都消失无影无踪,身上冷汗一生,只希望他不要再讲下去,我不想知道关于他的密秘,更不想知道皇家不为人知的后宫阴谋,这样的事情只会让知道的人死的很快。
显然,奉陵王很轻易的看出了我的顾忌,微微一笑,拂平身上衣服的皱痕,自顾接道:“那王爷心里不甘,决心报仇,却奈何那皇后势力众多,牵一发而动全身,王爷只能步步为营,掌握更多的兵权,他十年如一日的韬光养晦,只待一个时机,一击即中!”
他要向薛皇后报仇,但是现在薛后是正宫太后,在背后又有大批薛氏外戚,想要动她……除非谋反,他竟然要谋反!我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低着头,任是深秋的早晨寒气深重,我却身上冷汗沾衣。想到当初赵祯领我到踏雪居,我以为奉陵王是为了记念曾经的王妃,现在想想更多的应该是记念那个比梅更清雅的女子吧。
“听至此处,二小姐有何作想?”奉陵王声音平淡的开口,目光却始终落在我低着的头上。
“皇族利害,小女不敢妄加非议。”我谦卑的回话。
“好个不敢非议,当日在花都,我只当你是个有胆子调教有方的女子,现在看来你亦是个识得时务,懂得退保自身的人。但你可知,不敢非议,便是最大的非议!”奉陵一拍旁边的扶手,原本就在摇晃着的车厢立刻一震,我赶紧跪倒在地,道:“王爷恕罪,小女愚昧,失言之处望王爷满涵。”
“愚昧?若是你愚昧,只怕这天下没有几人是有心智的了,就你所为之事,哪一点都不是简单女子所作所为,小小年纪,却能安然游走于宛陵和宁国,游刃于各种人物之间。生女如此,若非人才,即是祸才,留你在睿安身侧,你说我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