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际,段绯月清澈的眼眸微现着温柔,微有迷离的月光之下宁静温和,恍然之中让我想到我在离开花都之时所想的想法,遇到一个温淡的男子与其相执一生,兴许他不如赵晋身份显赫,不如赵祯文采非凡,但是若能得真心相付,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也是最好的。眼下或许我有了这样的机会,他完美如神,但我却已经不能将他纳入心中,恨不逢君时,不过如此吧,若是省去当初以花都的一切,我一开始就遇到了他,那该多好?
“锦玉,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不自觉的,我声音有些僵硬。
闻言,段绯月淡然笑开,伸手一点我鼻头,道:“真是个傻子,哪有让人不对自己好的。”微作停滞,又略收脸上笑意,脸色慎重的看我,道:“若我想对你好,你可愿意?”
“锦玉……”我声音微有哽咽,垂下眼眸。
段绯月脸上笑意微滞,伸手拂过我的眼角,眼中大片怜惜,道:“沧清,我并无他意,只是想对你好些,你若是觉得不喜欢……”
“不是的,不是的……”我使劲的摇着头,眼眶忍不住酸涩。
段绯月起身越过桌子,弯腰止住我摇着的头,眉眼深皱,眼中满是不忍,“我不说了,只要你不愿意……”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抱住段绯月的脖子,抽泣起来,道:“锦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我没有先遇到你?”
“好了好了,不哭……”段绯月估计是有点被我的哭相吓到,有点手足无措。
哭了一阵,我才拭着脸上的泪,端起桌上的酒,道:“锦玉,其实我也不知道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份还是我最大的遗憾。”
段绯月眼神闪动,最终淡笑着端起另一杯酒水,“我也不知道。”
相视一眼,段绯月仰面饮尽,我正待将酒饮下,却被他笑着伸手挡下,接过我的酒蛊又是一饮而尽,“这酒性烈,对身子不好,你还是莫要喝了。”
我心中一酸,却不敢再流泪。段绯月顺手牵我在凳上坐下,道:“多吃些菜吧。”
“嗯。”我低头点着,夹起些菜送进嘴里,却只感觉到心里难过。
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菜,有了七八分饱意,心里惦记着约好的时辰快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向段绯月请辞。抬眼一看对面的段绯月竟支着额头睡着了,轻唤了两声未应,我就轻声的起身,再看一眼月光之下他温润的脸,最终还是提着青寒快步朝大门走去……
就在莫沧清转身离去之时,负手支立额头睡着的段绯月眼眸缓缓睁开,眼中迷离混杂着清澈的陈杂。
“主子主子,今个儿您让我从药库里取出来的‘迷迭香’不见了。”满脸急色的刘管事跑入亭中。
段绯月无力的挥了挥手,道:“不必找了,都在这壶酒里。”
“啊……”刘管理惊诧的张大嘴,这‘迷迭香‘乃是西域最负盛名的迷药,加入酒中有极强的醉人效果,只消一杯,便可让人醉在无形之中整一日不得起身,这迷药极为珍贵,平日只是偶尔用于一些药材之中,以减少病痛,现在却被段绯月加在酒里饮用……
“罢了……走吧……”段绯月摇晃着起身,琅跄的起身离开,他终是忍不下心留住她,留了人,心呢?
坐在装满药材的车上,我紧紧的抱着青寒,车子并没有从平日到宛陵的清雨外城出城,而是绕着锦城的东城一片野原急奔,跑了大概一两个时辰,才在一处水岸边停下,水边已经停好一军木板乌蓬船。
“公子,要上船了。”车夫出声唤我,我才回神从车上跳下,借着月光就看到,几个身着兵服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哪里的?”领头的人出声喝问。
“兵爷,我们是段氏商行的,送点药材过河,您通容通容。”说话之际,车夫已经满面堆笑的递上一只鼓鼓的荷袋。
“哦……原来是段氏商行的。”一个兵卒应声。
领头兵头瞟看一眼说话的兵卒,道:“真是猪脑,一看这出手就知道了,除了段氏,哪家商行能出这样大的手笔?”
得了钱财,那兵头语气也软了起来,又转身过来打量立在车边的我同另一个搬车工,我赶紧将头低下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就你们三人?车上都是药材?”
车夫赶紧堆笑应声,:“是是是,就我们三个,车上也都是些药材。”
兵卒询问,上前翻看着车上,不巧翻到一袋味道呛鼻的药材,很是不悦的挥了挥手,于不再盘查,“走吧走吧……”
“多谢军爷。”我们三人赶紧点头哈腰的道谢,然后搬着那些大包小包的药材上船,因为怕他们起疑,我愣是一点没敢偷懒,肩膀被那些干草药材硌的生痛也不敢吱声,等到一车药材全都转到船上,我就毫无形像嗵的一声倒面倒在堆着药材的麻袋上喘着大气。
赵祯,我这么辛苦的去找你,弄的跟搞地下工作一样,你要是敢死,我死也不会原谅你!心里暗自骂着,但是一想到他躺在床上命悬一线,止不住心头酸痛一阵,眼泪想要流出,我赶紧将眼睛闭。
船行了两三个时辰才靠岸,一上岸就又看到了早就等在岸上的马车,不禁心中感叹段绯月经商手段高明,事事都被他安排到了这种份上,他不成首富,谁成?
将船上的药材搬上车,又是累的一阵大喘气,摇摇晃晃的朝着一片树林行了一个时辰,就到了一处路口,
“公子,此处已经是清雨城地界,走过前面的树林就能见到清雨城的城门了。我们就不能同你一道进城了。”
“哦……多谢。”我才支着胳膊从车上跳下,从一包药材里抽出事先藏好的青寒,拱手向车夫道谢。
“我们去时大约二十几日,若是届时公子还要借着这车回宁国,就到此等候便是。”车夫嘱咐一句,扬鞭驾马而去,我低头一笑,这一去是前路如何,我也不知道,何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