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就在我又要喝下一杯时,段绯月挡下我手中的洒蛊,没什么太多表情的看向那想要敬酒的二人,道:“今日时辰也不早了,锦玉还有些事不便多陪,若是二位没有要紧事,就先行告辞了,失礼之处他日定再设宴席谢罪。”
两人先是一愣,也明显看出了段绯月的不悦,即而一收脸上的奉场笑意,刘福赶紧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段绯月,道:“这是我拟出来同公了合作的契约,公子看看可有问题?”
段绯月接过契约扫看一眼,淡淡一笑递给刘福,道:“刘老板的契约我段绯月可是万不能签的,这一纸签出去,我段氏在沧州可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这是我们杭州大豆运往燕都交易的契约,绝对没有问题。”孙英满面笑意的递过另一张契约。
段绯月依旧淡笑着接过来,扫看一眼,依旧递还给他,道:“大豆在燕都的市价比在杭至少每斤高出七分,你却还是按在杭州的本价开给我,这样一来,我段氏的运行岂不是要给你做白起志买?”
简单的拒掉两个契约,段绯月扶我起身打算离开。我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却没想到自己头昏的比想像要历害,刚一站起来就要倒下去,幸好段绯月及时扶住我的腰。
“锦玉公子,你别走呀,条件可以再谈。”见段绯月要走,两人立马急了。
刘福迅速的从袖里取出另一份契约递到段绯月面前,道:“这份公子看成不成。”
段绯月也没接过,扫看一眼纸张,嘴角微露笑意,孙英也赶紧绕过桌子上前,道:“公子若是觉得大豆的价格太低,您开个价。”
“在原来的价上再涨五分。”段绯月说的异常利落。
孙英脸色一沉,刚要张嘴说什么,段绯月已经扶我转身,那孙英咬了咬牙,眼看我们要出门,终是狠着心,道:“好,就依公子的价。”
“你们明日将契约送到段府,自会有人办理相关帐目事宜。”段绯月拦腰将我抱起出门,淡淡的丢下一句话。
“我……我能……我能走……”头脑中还是有些清醒,感觉到旁边异样的眼光看来,我不自然的挣扎着想要下来。
“听话,我带你走。”段绯月温笑着说一句,径直越过所有异样的目光出门将我放在马车上让我依着他的肩膀,示意车夫回府。
“谢……谢谢。”我眯着眼仰头看段绯月。
段绯月低头看我,眉头微戚,“你酒量不佳,却还逞强,若是今日你独自出面,岂不是要吃亏?那两人都是久经商场的,就是想着先将我们灌醉,再乘我们醉酒之时签下那些契约。”
我吃吃一笑,动了动身子,道:“你怕我陪了你的买卖?”
段绯月摇了摇头道:“买卖事小,你独身一人若是出了些意外,那可是多少银子也换不回的。”
“嘿嘿……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意外,难不成还醉倒街头?”我支着身子离开他的肩,酒气上头,感觉脸上火热一片,就挑起帘子靠着窗户的地方吹吹夜风。
段绯月见莫沧清眯着眼望向车窗外,酒醉之后绯红的脸在外面街道上的夜色灯火之下犹为鲜亮,一种慵懒散慢的风情不显自露。
亦是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但这样的风情还是止不住让段绯月有些收不回眼神,险些忍不住就抬手取下她搀着男子发颉的绯玉钗子,揭穿她的小把戏,但是几经犹豫终是没有动手。
“看……有烟花……”徙然升空的烟花让我眼前一亮,我急呼着伸手指过去,紧接着就是数片烟花升起。
“你喜欢”段绯月问我。
我连连扭头点点,“很漂亮的。”
“今日是锦城内定的灯节,我带你下去瞧瞧。”言语之际,段绯月掀帘下车,探手也将我半扶半抱的接下马车,我也才看清我们所在一处桥下,桥下便是烟波河,河两岸男女老少多有手执花灯者四下走动,几处杂耍艺人引来阵阵叫好。
段绯月扶我下车,又怕旁边人多挤到我,就吩咐车夫在此等候,带着我朝桥上人少之处去,“眼下外城战事吃紧,城中的灯节过的简陋了些,不过却也还是热闹非凡。”
“打仗是回事儿,日子还是要过,节自然也是要过的。”我笑着应话,目光四下的看着,隐隐听到有糖炒粟子的香味,忍不住嗅了嗅鼻子。
“你喜欢?”段绯月发现我的小动作。
“我以前在花……我以前吃过。”我险些随口说出在花都时吃过,话到嘴边心里才徙然一颤。
“你且在此等等。”段绯月淡雅一笑,转身朝那老贩子走去。
夜风生寒,一阵吹过,原来迷迷乎乎的酒醒了七八分,我站在桥上看河两岸热闹的人群,河面上船舫来回,时不时的烟花升起爆开,一个恍乎似是回到了花都的元宵之夜,止不住抬手摸住腕上的红豆饰链,仿佛当初赵祯略带羁狂的脸还在眼前,说着不许取下来,可却已经物是人非……
“沧清……”段绯月出声唤我。
“赵祯……”我转身叫出,但在看清眼前的脸时又迅速惊觉,这非在花都城,更非当初的元宵之夜。
段绯月眉目微蹙,将一包粟子递与我,“我吓着你了。”
“呵呵……没有,是我自己走神儿了。”我低头接过粟子,里却是五味杂陈。
略有一刻的相对无言,段绯月最终牵我朝马车走去,“夜风凉,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