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多子听得嘴巴长的老大,好半天才说:“咱们这儿不会是闹鬼了吧?”段缃衡瞥了小多子一眼,说:“真要是鬼的话师父怎么不害怕?还一副担心她走丢似的紧张?”“师父跟这女鬼,啊不是,这女人什么关系?”小多子问。段缃衡给他一记“你问我我问谁”的白眼,俩人又陷入沉默。
“你说师父会原谅我吗?”段缃衡摸着伤口淡淡的问。以小多子对龙言的了解应该不会再和段缃衡计较这事,可从未发火的龙言都爆发了,这就难说了,当段缃衡问到这个问题时,能说会道的小多子也变得哑口无言。
“要不,我去把那女子找回来?”段缃衡冒出这么一句,小多子像看疯子似的看着段缃衡,说:“你疯啦?你不是怕鬼怕的要死嘛!再说,你上哪儿去找?”段缃衡便不再吭声,小多子也只当她随口那么一说,并不在意。
夜已深,半分医庐后院三间厢房三张床三个人,均彻夜未眠。
龙言盯着窗外青色的月光,那画上人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了眼前。曾经一身淡青色的雪纱,雪莲般圣洁的容貌,以及喂药时唇边的暗香,让龙言魂牵梦绕了几百年。“青樱,你既然来看我,为何又走了呢?”龙言自言自语道。
不错,龙言的前世便是神农氏,而画中的女子就是当日西王母派来救他性命的青鸾青樱。神农氏寻了几百年,却始终不见青樱的下落,如今听到段缃蘅说画里的人跑出来,以为青樱的神灵附于画上,渴望与她见面的龙言怎能不激动?
龙言将双手枕在头下,回想起每次投身于轮回镜时孟婆都告诉自己其实青樱就在自己身边。当自己成为昆仑派最顶尖的剑仙时,不知陪伴自己打天下的那柄沧浪剑就是青樱;当自己孤身一人守护在天界桃园仙境时,也不知仙境里那棵只开花不结果的桃树就是青樱;当自己位列仙班成为“八仙”之一的韩湘子时,仍不知东海龙七公主送他那支南海神竹做的紫金箫就是青樱……
青樱啊青樱,既然你每一世都在我身边,为何不与我相见?神农氏听了孟婆的话暗自伤心,孟婆自叹不息,“可怜青樱这孩子,只愿守护你一生一世,哪怕无法相见也甘愿。”闻之,神农氏的清泪落入孟婆汤内,孟婆并未看到,如若见汤中有泪,一定不会让神农氏再饮,龙言这一世也一定不会再记起青樱这个人。
那幅画,是龙言对青樱的思念唯一的寄托。前世记忆犹在,今生格外怜惜身边的每一样东西,哪怕是一只不起眼的药杵,龙言都十分珍惜。他怕青樱化作身边的事物被自己忽视又痛心一世,孟婆说青樱每次来到轮回镜前都是笑着离开的,无论哪一世她都无怨无悔。
他心疼她,在意她,可同时伤她最深的人,也依旧是他。龙言起身走出房门,站在庭院当中,看着明月,喃喃的说:“青樱,我一定会找到你。”南厢房那边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孤寂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