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怀好意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涌来,莞尔连头发丝儿也没动一下,倒似闲庭信步般,穿过这一片看笑话的目光,走到她们上首,施施然坐了。
那些不怀好意登时成了笑话,只能将不甘愤恨往肚里吞。
太后和皇帝挨个说了些拢络人心的,下面忠心臣子又附和了些溜须拍马的,一时间,殿上只闻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太平之音,真是无聊虚伪的紧。
直到传了歌舞,那丝竹管弦呕哑嘲哳起来,她才觉得清净了点。
可世人哪能容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得片刻安生……
“皇上您看,嫣然妹妹好会保养,行到哪儿都不忘捂这么严,给人看着,好像我这永颜宫舍不得笼地炕火龙呢!”淑妃最高明之处,就是把那些揶揄讽刺的话,都说得如调笑撒娇一般好听。
随着她这话音一落,莞尔就觉几束目光直直射来。
可她的定力早是今非昔比!先仪态万千地除了外面暖哄哄的斗篷,尔后她才看着淑妃的眼睛:“在娘娘宫里,自然样样都是最好的,只是娘娘你有所不知……”莞尔故作神秘地凑近了些说道:“这女子最怕体寒,娘娘虽然不畏冷,但也要好好保养,这体寒的害处……”她眸光不经意地掠过淑妃的肚皮,果然让对方面上一白,再多的胭脂也掩不住她这刻的窘迫。
入宫三年,恩宠不断,却……无孕!这是美人儿心中最大的痛啊!
太后自然也听到了,这子嗣之事重大,她竟破天荒地赞同了莞尔的观点:“嫣然说得对!今年天寒,你日日出门都穿厚捂暖了,再别用这缂丝制衣了,中看不中用!”
淑妃小脸煞白,这宫中唯一两匹上贡越府缂丝浪费了不说,中看不中用几个字更是刺得她喉头发甜。
淑妃平素没在莞尔身上讨着好去,可为了搏太后欢心,还是一次一次拿自己当枪使,也算得上是锲而不舍的楷模了!
皇帝倒心疼她,打圆场道:“库房里今年新贡的雪狐、猞猁、紫貂毛料,箐儿喜欢哪个,自去挑了。母后说得对,你身子要紧,该好生照看着,以后还要为我生儿育女。”
淑妃果然欢喜羞涩,温言软语地谢了皇恩,还不忘转头对莞尔诚心说:“多亏了嫣然妹妹细心提点,赶明儿我让人给妹妹也送些毛料去制些新衣裳。”
莞尔客气道:“那是娘娘应得的,嫣然还小,就不夺人所好了。”
那是娘娘应得的~为了皇家子嗣,你就自己留着用吧——淑妃一噎,沉了脸去看歌舞,再不来自讨苦吃。
莞尔老神在在地端坐了,犀利的余光远远瞟到塬哥哥无奈又宠溺的笑,她抿抿唇,顽皮地冲他煞眼睛。耳边又听到皇帝的轻哼,她直接无视。
下面歌舞一轮一轮地换,大同小异得晃得人眼晕。太后终于觉得甚是无趣单调,侧头和易总管说了句什么,那忠心耿耿的总管垂首听了,然后自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