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为了怕惊醒宿舍里其他的人,我匆忙的从床铺上跳下来,心想:是谁呀?还要不要人睡觉?我疑惑的打开门,只见安安正满面笑容的看着我。我赶紧接过她手中的包,让她走了进来。
安安虽然白净了一些,但比以前消瘦了好多。她已剪成了一个短短的学生头,红色的圆领衣上套着件牛仔马夹,瓜子脸,乌黑的眼睛里闪着欣喜的神情,显得更加的朝气勃勃。她看了看床上睡着的室友,轻轻的说:“他们也上晚班呀?”我说:“是的。你先去洗把脸。我去给你买饭!”我亲了亲她,出去给她买了一个现炒的快餐。她狼吞虎咽的吃完,从包里抓出几个苹果来。“这是迎香送的,你吃一个?”她说完,要去洗苹果。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出去聊吧,别影响他们睡觉。”我带着她来到了五湖公园,坐在湖边的停里。我轻轻的抱着她,仔细的听她讲叙中山那边的事。原来她进的那个厂并不好,前后做了两个月多一点,总共才拿到七百多元钱。她本来还想再多做几个月的,但厂里有个男孩子不停的追求着她,她掏出我们的《结婚证》也无济于事。看到我又不停的来信,还有迎香等人的劝说,才坐车过来。我就笑着说:“我就不相信你就真的不想我。”她的脸微微有些红晕,喃喃的说:“我还真的很想你,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就又问到我弟弟戊子在农机厂的情况。问怎么没看到雷哥的来信了。安安就说:“氧化车间后来换了个主任,不知为什么,雷哥和他大吵一架后,辞工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有天,有老乡在中山市里见过雷哥一次,好象比以前更瘦了。也不知他究竟找到工作没有,也不再来这边。你弟弟开始好象做得并不开心,老说要辞工,现在可能好一点。”听到她讲到这里,我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至于戊子,我还给他写了信,叫他好好在那里干,毕竟是个很不错的厂,好不容易进去了,就要好好珍惜,特别是要和老乡搞好关系。他都回信答应了我。而雷哥?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离厂了,也不给我讲一声。自己有困难,也独自一个人抗。朋友是什么?好兄弟究竟是什么?我搞不清楚了。我希望雷哥不管找没找到工作,过得怎么样?我都希望他写信告诉我。可是从此以后,他杳无音信。良师益友的江西老表啊,你究竟在哪?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带安安到公司的饭堂吃了中午饭,又在新来的车间程主任那里请了假,带她到南边出租大楼去租房子,可是我们转了好久,竟然没租到。看到夜色已晚,而宿舍的同事刚好都上晚班。我们就在宿舍里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我们又去租房,在路上碰到刚下班的程主任。他听到我讲同宿舍的人都还要上几天晚班,就对我说:“阿未,现在很赶货,你暂让你朋友住在宿舍里先,我去帮你找找房子吧。”我看到他说帮我去找房子,自己也就没再去找了,只是同早班的机长调换了班次。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了一周,同宿舍的同事都转上早班了。程主任还是没找到房子,安安也找了几天毫无结果。张越和其他女老乡那里我又怕麻烦,只好同宿舍的同事讲好,希望他们帮忙,多关照关照。
晚上,我请宿舍的同事喝啤酒,央求他们再宽恕两天:“我老婆已经在工业区里找到了工作,要大后天才能进厂上班,因为那是个新厂,正在搬机器设备。”室友们有的很爽快的答应了,也有的面带难色,但最后也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
半夜时分,我突然听到外面,好象有好多人在跑动,有辆车在我们宿舍门口“吱”的停下了。“开门!开门!开门!查户口了。”只听房门“咚咚咚”敲的很急。我掀开床帘,看到小林望了望我,我就叫醒安安,要她别怕。自己下了床打开了房门。“起来!起来!把你们的《暂住证》拿出来。”冲进来三四个穿“治安”服的人,在掀看每张床铺。“哎。这里还有个女孩子!”我赶紧说是我老婆,刚从中山过来。他看了看我的《暂住证》说:“是你老婆?拿你们的《结婚证》来!”我又连忙打开抽屉,将《结婚证》递给了他。“那男宿舍,也怎么能住女孩子?带走!!!”他突然叫了一声,将安安推出了宿舍。我疾步跟了出去。我看见整懂大楼被好多“治安”围住,他们叫喊着闯进了每间宿舍去。不一会儿,带了好多的人下来。我们被赶上了车,关在那黑黑的车箱了。安安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我抱紧她,说:“别怕!有我呢。”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工业区的派出所治安办。他们将我们象赶猪一样的赶过来,又赶过去,最后将我们全部关到一个大房子里。要我们交钱办《暂住证》,我就说我老婆刚来,过两天就要回去,没必要办吧。这个人就很恶的说:“少废话!交三百元钱办《暂住证》。否则,送她去关外!!”我只好跑回宿舍接了三百元钱,给安安办了那个临时的《暂住证》。我真搞不明白:他们这些“治安同志”,是为了工业区的安全,还是为了赚钱?也许这只是极少数的现象。
安安上班了,我们也租到了房子。在离她厂不远的一个村子里。虽然房子又小又旧,每月房租要一百五十元钱,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好高兴啊。我们买来了餐具,安安的饭菜做的很可口,负责做饭。至于买米买菜,洗碗涮锅当然让我来做。
我们公司里又在招工了,可是安安没有文凭。虽然我们班上的女科文周萍帮忙给想办法,但安安还是没考上没能进我们公司。但安安也没说什么,她也不再有这个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