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倒着指头,希望安安快点写信过来,好知道她的近况。可是又是几天过去了,连雷哥都没写信来了。怎么回事呢?我嘴里不说,心里却越来越急噪。
看到机长阿庆忙不过来,车间何主任就叫我帮忙修机器,坐在旁边的王帅显得很不服气,他看到主任走开了,就一边测试着板,一边在那里念叨:“来了多久哟,正都还没转就帮人修机器,你行吗?行个鸟!”我努力修着,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已是做了快两年的老员工,我就忍着不说话,只管修自己的机器。可是,不知怎的,平时也修好过好几台机器,这次象碰了鬼一样,我却连原因也找不出。我不免有些心慌,焦急的蹲下来,翻看着机器上的排线。“是吧。鸟毛,你搞不定的!!!”王帅用力敲打着手里的线路板,幸灾乐祸的说。我听到他这样说,猛的来气了,狠狠的盯了他一眼,急急的说:“要你管?”“你个鸟毛灰,想死呀!”他怒气冲冲,又用客家话骂了好几句。我气从中来,抓起机器上的一条胶垫条向他打过去,正好打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立刻站起来,刚要动手。只听“干什么?你们!”科文阿洲走了过来喊。王帅就立刻乖乖的缩回了自己的机位。我就说:“主任要我帮修机,他就在那里嘲笑。”阿洲拍拍我肩膀,对王帅说:“你个球,这么久了,自己板都测不好,还笑他。”说完,看了看机器,说:“你看看下面的卡是不是松了。”我就将所有的卡用力按了一遍,然后再按测试键,“PASS”,竟然给修OK了。阿洲走了后,王帅摸着自己的胳臂,走到我面前,很生气的说:“你打伤我了,你赔我医疗费。”我看了他一眼,很不屑的说:“打的又不是很重,哪里伤了?”“那你走着噍!鸟毛!”他望了望不远处的何主任,飞快的走开了。
回到宿舍,我跟小林说:“我今天真倒霉,差点同一个老员工打起来了。”“为什么?”他的话还没落音,只见王帅带着个人闯了进来。“就是这鸟毛!他打伤了我。”他指着我说。“你怎么打他?马上赔200块钱给他!!”只见这个人五大三粗,慢慢的走过来,伸出粗壮的手抓了住我的肩膀,使劲的瞪着我。我举起左手用力一推,望着他:“你干什么?我没打伤他!”小林马上说:“老乡,小事情,不要这样吗?”这个人就又抓着小林的胳臂:“打伤人,要赔是不是?是不是!!”小林的脸色立刻变了,很小心的说:“我看也没伤着什么呀。”我见状,上前再次推开了他的手,很大声的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个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王帅,迟疑了一下,重重的说:“你最好赔他医疗费。否则,有你好看!我就住在梅花五栋二楼,你有事来找我就是!走!我们回去!”他又望了我一眼,灰灰的走了出去。
我正在测试着板,洪友走过来问我昨天的事。我就大概的说了一下。他听到王帅晚上带人到了我宿舍,就立即走过去,对王帅说:“你!你昨晚带人到未子宿舍去干什么??”“我没有啊。”王帅吓的脸色赤白,急急的摇着头。“你小子最好小心点!!”洪友大声的喊,我看到车间何主任好象也有点怕他,远远的望了一下,装做没看到。我就说:“算了,你不要再说了。”洪友就“哈哈”两声,走了去。
下午终于收到了安安的回信,可是吓了我一大跳:未子,你好!我本不想写信给你的,但看到你这么多的来信,还有迎香的劝解,我才抽空给你写这封信。
你知道吗?你走后,我爸爸和妈妈一个劲的骂我傻。说我有楼房的人家不去,却要和你这个一穷二白的人在一起。我真的好难过,好痛苦。你知道我家没有男孩子,我爸妈的意思是要我找个男孩子到家里来。可是你那个样子,怎么能帮我爸的忙?况且,我老爸对你的印象很不好。我该怎么办?我那几天呆在家了,老爸老妈就骂我,骂我怎么不去赚钱。我伤心极了,你可知道?我偷偷的跑出来,现在都没给他们写信。我现在进的厂很小,只有几十个人。老板很厉害,我们每晚都要加班。你知道吗?昨天,我上楼的时候突然没力气,昏倒了,还是同宿舍人抬我进去的。迎香买了些补品给我。雷哥也来看过我,还拿了20元钱给我。
我现在真的不想面对你们,不想面对你。你好自为之吧。你不要再写信了,我不想看到!!
安安晚11点钟写。XX年X月X日
我真的如五雷轰顶,傻傻的呆在那里,非常非常的伤心。只想立刻飞到安安的身边,好好照顾她。但是她要我不要再给她写信了。她说她不想面对我,甚至不想看到我。可是她知道吗?自从那天我和她打了那个《结婚证》,她已就是我的老婆了啊。还有她的爸爸妈妈,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为何要那样对待她?是我的问题吗?这问题究竟在哪?在哪??我不停的问自己。旁边的同事给我打招呼,我都没听到。我该怎么办呢?去她那里吗?肯定不行!接她过来吗?我现在又是这样的状况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又想了好久好久,我终于决定写信给安安,告诉她:她已经同我打了《结婚证》,就是我的老婆,就应该到我这边来。我还吹牛说自己快要升机长了。要她快快过来,我有能力照顾她。为了让安安早点收到我的信,我在邮局办了个“特快”,还在里面写清楚来我这里的路线。
可是半个月又过去了,安安没有来,她连信都不再给我回了。我仿佛掉落到了冰冷的地狱,始终提不起精神。但是我还是坚持给她寄封信去,催她快点过来。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从厂里回到宿舍,想好好的睡一觉。科文阿洲却突然登门,他说:“未子,到我哪里过年去。”我说:“谢谢你!我不好意思。况且我要睡觉了。”“睡什么觉?今晚又不上班。走。去我那里。我弟我妹她们也过来了。走咯!!”我只好答应下来。可是我穿什么衣服去呢,大过年的,我还穿着工衣,那多难看!正好洪友来我宿舍,我就从他身上剥下西装外套,说:“反正你好多好衣服,借我穿穿。”“好啊,你穿吧!”他很爽快的说。我又换了小林的一双皮鞋,跟阿洲来到他的宿舍。阿洲的弟妹同我差不多年纪,他们是湖南承西的,现在都在关外宝安区的电子厂上班。他们做了很多好吃的,阿洲又开了两瓶啤酒,大家举杯各自说了些祝福的话。饭后,他们又带我在五湖公园照了几张相。让我不知怎么说好。晚上,我和小林在洪友那里吃的饭,他好多老乡,大家挤在一桌,好不热闹?可是我又很不识趣,他们同我碰杯,我总慢半拍,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
大年初八,厂里正式上班,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我被升为正式的机长。而此时,我离进厂刚刚半年。我穿着印有“机长”两字的新工衣,心里无比的高兴。我回到宿舍,赶紧给安安,给父母写信报喜。
正月十五元宵节,我下了晚班在宿舍睡觉,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听到敲门声。“咚,咚,咚”会是谁呢?看到宿舍里的室友早“呼呼”的打着鼾。我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看,竟然是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