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不要娶裴菇……”
“啊,云城,小心……”
突然,她看到裴菇的刀子刺入云城胸口,殷红顷刻将那白衫染红,她一惊,醒了过来。
“谁是云城?”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薄怒之音,她凝眸看去。
眼前,岑离斐放大的俊脸猛然又惊得她一跳。待看清那眸中的邪魅,她终才认清眼前之人并非云城,是这曜国的七王爷岑离斐。她是易雪曦,在不是小西!!
“没有,没有什么云城,你一定是听错了,呵呵……”她挠着发丝哑笑,眼中明有痛伤之色没来得及掩饰。
“嗯!”
身子还没滑溜下榻,岑离斐已将她拽住,身子紧压而下,这声低吟,明显带了浓重的警告之意。
雪曦眼角抽了抽,这气息太森人,令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伸手推他,纹丝不动!
才想起,自己日前被他废了功力。
“本王耳力好的很,不会听错!”岑离斐见雪曦眼中有掩盖之意,如潭眸中,突然燃了几簇火苗,带着股邪魅森然的感觉。
雪曦只觉腰间一紧,有勒制的痛意传来。她的眸子闪了几闪,小脸儿便拧成了一团,“岑离斐,我,我肚子痛……”
紧捂住肚子,她痛的将身子蜷缩成一团,更是狠命地咬了自己下,让脸上痛意更显的真挚。
岑离斐深凝着她一会儿,那痛苦的表情仿佛是真的,这才松了圈住雪曦腰肢的手。
那枯桎一散,雪曦就逃也似地朝殿外跑。
身后,男人声音如鬼魅般传来。
“易雪曦,不管你口中的云城是谁,本王都会将他找出来,五马分尸!!”
话语轻柔,喃喃如情话,却透着凌厉的杀气。
雪曦压着心跳,在殿门处怯怯回头凝向岑离斐,忍了忍,还是掀开了唇瓣,“王爷能找出来,在说!”
她心中想笑,为男人的霸道!!
见着男人眼中旋即阴云密布,她拔脚就跑……
可是,她却感觉身子仿佛被提了起来,紧接着,又好像被抛了出去……
“碰!”
一声闷响夹杂床枝颤抖的声着,还有她尖锐的痛呼,传遍整个岚清宫。
雪曦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快被摔成了四伴儿,骨头明显都散架了,最最让她郁闷地,就是这些痛,她还只能受着,连活动下筋骨都动不了。
她不仅被抛弃,还被这该死的男人,卑鄙地点了穴?!!
等到那阵阵晕眩的疼意,稍稍过去了些,雪曦才痛拧着秀眉,睁开眸子瞪着居高临下抱着双臂,噙着邪魅笑意看着自己的岑离斐。
“你就不能轻点儿?”她微微嘟了下嘴,极是埋怨这种背后出黑手且暴力的行为。男人挑了挑眉,眸中滑过一抹暗哑的轻笑。
他喜欢看她不加掩藏的真性情,还有此时这等如撒娇般的模样。
只是,一瞬,这抹笑,就消失无踪,又恢复成了一汪的邪魅冰冷。
“从现在起,你被禁足!!”岑离斐如利的眸光,紧紧俯视着榻上的雪曦,薄唇一张一合间,无情冷酷!!
“岑,离,斐!!”雪曦眸中腾着火,身子不动,如僵尸般麻痹着。男人盯着她,眼中有轻嗤而过的蔑视。
看着男人眉眼中的笑,她便不挣扎了,唇间突然柔笑开来,“岑离斐,如果你真不在乎那郸阳郡主死活的话,有本事你就禁我一辈子。”
岑离斐眸光一沉,眼中突然生了几分好奇。雪曦明显从岑离斐眸中看到了一丝强烈的在乎,那么深,虽然消失的那么快,却精准被她捕捉到。
男人眼光紧迫着她,心中漫过抹凉意,她又掀了唇道:“她被人下了蛊毒,焚心蚀心蛊。那株滴水观音的花香,是间接引发她体内蛊毒的引子。”
岑离斐眉目一沉,生了疑,“你怎看出来的?”
雪曦淡淡回道:“她身上有蛊毒的味道,我能嗅出来。你若不信我,可暗下寻了机会让白御医探探郡主的脉,便可见分晓。”
当时在亭间,郸阳郡主入亭时,她便嗅出了丝异味儿。这些年,她深受金蚕蛊之苦;暗下也曾细细研究过蛊毒,那股味道,她不用把脉就可以闻得出来。
哼,这也全拜余姬婷所赐!!
当然,光靠气味儿,她也只能确定郸阳郡主被人下了蛊毒,至于是何种蛊毒,她并不清楚。后来,她见她与岑离斐亲近,便故意面生妒忌。
拽住郸阳郡主手腕时,她细探了那脉搏,一探之下,心中大惊!!
焚心蚀心蛊,这蛊可比余姬婷为自己下的金蚕蛊和闭月羞花两人身上的魂蛊要厉害多倍,一旦发作,便无法挽救!!
也是那时,她突然想起回门之时,易鹏指控自己下毒谋害他一事,而郸阳郡主却恰巧晚宴现身……
一切,仿佛太过巧合!!
后来,宫宴太子突然病发,她却诊出太子体内有杜娟花粉……
那一刻,仿佛所有谜底突然解开。
“怎么解?”男人坐在榻边,半眯着眸子凝着她,并没有半点儿要为她解穴的意思。
“不能解。”她翻了个白眼儿,除了嘴巴,她全身能动的就好像只有眼珠子了。
“嗯?!!”岑离斐眉一凌,雪曦这答案到是出乎他意料。
雪曦沉吟一会儿,又道:“一旦解了她体内的蛊毒,就无法查出幕后下毒手之人。在者,那人若察觉,还会在郡主体内下另一种蛊毒。”
“不能打草惊蛇!”经雪曦一点,岑离斐便意识到重点,“否则,郡主若死在曜国皇宫,南邵淳清王必会以郡主之死为借口发兵。看来,惟有毁了那株滴水观音。”
雪曦嘴角抽了抽,漫过丝鄙夷,“毁了滴水观音也只是暂时解了燃眉之急,没有了滴水观音,他们还可用其它办法催动郡主体内蛊毒发作。”
岑离斐眸光突然暗了下去,雪曦的话并无道理。
见岑离斐脸上浮着愁色,雪曦心中思量一会儿,眸中突然放了光彩,“王爷,你应该知道我妹妹之母,也善蛊毒!”
“她不会给你解药。”岑离斐此话却是实话,别忘了,余姬婷曾也是南邵郡主,更是淳清王的亲妹妹。
雪曦嗔一眼岑离斐,道:“雪曦也不会直接问她要,余姬婷善蛊毒,我妹妹易秀钰可未继承衣钵。”
岑离斐眸中突然抹过丝寒光,“莫非,你想借你妹妹……”
“只要我们联合郸阳郡主做一场戏给他们母女看,在将焚心蚀心蛊转移到易秀钰身上,余姬婷自然会研制焚心蚀心蛊的解药!”
雪曦仅自道,并未看见岑离斐眼中飞闪过的狠戾。
半眯起眸子,岑离斐细细打量着雪曦。
许久,他才又道:“易雪曦,你是何时看出来的?”
这时,他眸光犀利,紧睨雪曦,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她的话,还有她的安排,仿佛一气呵成;如果,没有事先酝酿好……
那慵懒带了笑意的眸,虽然凝着她,颇有几分柔情似水,可雪曦却觉那笑甚是阴寒,布满防备。
唇间突然凝了丝冷笑,他怀疑她,甚至不信任她,还对她起了防备?!!
早就知道,告诉他这些,定会惹他生厌怀疑;可终究是担心他的安危,他与郸阳郡主走的越近,她就越担心!!
“太子病发,是因为吃了催发癫痫的药;虽然太子已经很小心,用杜娟花粉做了掩饰,但他的脉象做不了假,我还是探了出来。”
岑离斐眉目一凌,突然嵌住她,紧紧相逼,“所以,你出手相救?”
雪曦被迫与他相视,眼中浮了丝伤痛,她吸了吸鼻子,才继续道:“他救过雪曦,雪曦只是不想太子有事;换言之,太子死与郸阳郡主死,都会引发两国相战,你该明白。”
她眸光疏冷,神色伤中透着失望,那一眸合眨之间,仿佛突然将他推离了好远。
他眸中便有了几分浮躁,冷冷道:“易雪曦,别太聪明,你会害了自己。”
雪曦轻冷一笑,重重瞌上双眸,“岑离斐,如果,你不是雪曦的夫君,雪曦不会多管闲事。”
她在意的,只是他,只因他是她易雪曦的夫君;他们是夫妻,同甘共苦才见真情!!
“哈哈……”
沉寂过后,她听到男人张狂有些压抑的笑声。有讥讽,有鄙视,有冷嘲,还有一些雪曦探不清的情愫。
很多年后,雪曦赔进了整个身心,才终于弄懂,他今日这笑声之下压抑的含义。
不是不爱,而是从一开始就不能爱!!
…………
景乾宫(景帝居处)
殿外深雪寒风,殿内四角炉腾火蒸,但透过窗棂看去,仍带几分萧竣。
一旁侍奉的是大太监许明,他睇了龙案前的景帝眼,那身影越见单薄裹着让人为之一酸的孤单苍凉,眉间愁色正浓。
他眸光一抬,又落向置放在龙案上一侧的明皇,心房骤然一缩,惜黄绢紧掩住,莫说里面的字,即连绢上白纸也瞟不到半角。
他微一思索,笑道:“皇上,三王爷英逝,将军王又在此等节骨眼儿上交了兵符,边境仍需重兵驻扎、布防,以防邯郸反扑。不知,这交还的兵符,您可拿了主意要给哪位爷?奴才大胆,觉得非七爷莫属!!”
景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许明哪,你倒与朕想到一块儿去了。”
听得皇帝夸赞,许明反微微一惊,“奴才不敢,只是跟在陛下身边日子久了,遇事倒也懂得多思虑几分。”
本来东曜国力强盛,南邵虽觊觎这“芳邻”日久,对大将军王一直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妄动。如今大将军王恙症甚重,卧床多天上不得朝,众皇子亲王间一直波涛暗涌,南邵又在邻国,便想趁此借郸阳郡主发动战争,好收渔利。
焉知,此等伎俩早被景帝识破。
景帝的身体日渐衰颓,继任人选一事也是时候落实了。然而,皇帝虽立了太子,但继任大诏一日未出,都未作得准!
太子虽最得圣眷,但摄政王与几位亲王呼声也极高,朝中各有势力支持,这些势力手上都握有重兵。若不小心处理,即使将新皇人选定下,他一旦离世,东曜必掀众王夺位大祸;他若想狠心夺下其他皇子亲王的权势,为新皇日后登基肃清道路,则只怕引起两大祸患。
一,即起内乱,被剥夺权势的皇子王爷与其背后的支持者立时作反,甚至皇子与亲王联合作反,重新洗牌。
二,被剥权势的皇子亲王退让,新皇登基后将所有反对过他的兄弟亲王全部杀掉。
实际上,皇帝心里意属太子,但面对此局面,想让太子顺利继位,又想将所有儿子亲王都保住,却步步难为!所以,此时,将军王归还的兵符将交递于何人,大有巧妙之处!
太子及摄政王虽都有兵力在手,但这个兵符,却掌有全国三分之一的兵马,谁能拿到,日后便大势在握。
但对皇帝来说,无论交予谁,似乎都是死棋,然而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现在不交,万一卧病,引起争夺则更为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