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尸?”欧阳翎敛去笑意,眼眸黑得暗沉。
“先走了???再见。”我跟着商夏向厢房走去。
看欧阳翎的反应,似乎有些不正常。我回头看了看,但他身上又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这里也没有执念的味道,大概???我想多了?
欧阳翎望着天空,眼眸深沉,然后重重的长叹一声。我诧异地盯了他一会儿,见他转身走向正屋,我无奈地耸了耸肩,跟上了商夏。
不一会儿,外面的天就黑了,我和商夏还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桌边。
“你真不打算走?”我实在受不了这干瞪眼的气氛。
“别哭着求我留下。”商夏悠闲地抿了一口茶,“今晚有暴雨雷电。”
“我不怕打雷。”我得意地作了个请的手势,“也不怕闪电。”
“???”商夏临走前,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眼眸之怨念可以直接烧死我。
有这么严重么???我背脊发凉。
睡到半夜,我又做了一个梦。怎么说呢,这个梦有点复杂???里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柒峰,商夏,欧阳翎和那个华服公子四大各具特色的美男生活在了一起???
我正睡得满脸笑意。像柒峰那样温柔体贴的猛男和冷酷腹黑偶尔温情一下的商夏在外养家;书卷气的俊逸儒雅的欧阳翎和有点小气但长得蛮耐看的华服公子在内持家???世界真美好啊???
突然我被开门声和一声炸雷惊醒了,我慌忙坐起来,商夏狼狈地站在门前,身后电闪雷鸣,他扶着门框,脸色煞白。
“???”我反应过来为何商夏今晚一直想赖在这儿不走了???敢情这货怕打雷!
“呐???今晚允许你在这儿呆一晚,以前你陪我的陪护费就一笔勾销吧!”我讪讪地笑道,“堂堂七尺男儿啊,居然怕打雷!”
商夏幽怨地盯着我,紧紧锁上了门,不知从哪儿抱来了一床被子,扔到我旁边,人缩了进去。一套动作十分熟练,我有点疑惑,难道这家伙经常跟着他娘睡么???
“哎呀,这天气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青柳节呢???”我担忧地看了看窗外豆大的雨点,“你让下,我去关窗子。”
见商夏半天不动,我只好从他身上跨了过去,顺便念了句阿弥陀佛。
窗外的雨织成了巨大的银帘,庭中的芭蕉叶被雨点打得一颤一颤,绿得发亮。
突然,我的视线被庭院中的一道白色人影吸引住了。
在这么糟糕的天气里居然还有人半夜出门???而那个人???长得有点像欧阳翎。
“阿翎!”一道甜美的女声透过哗哗的雨声。
原来那道白人影就是欧阳翎啊???
随即一个紫色的身影冲了出来,紧紧抱住了欧阳翎:“阿翎,你要去哪儿?”
女子不经意地一个回头,看呆了我。那么精致的一张脸,怕就是姜国第一美人了吧。
“阿翎???你莫不是真的娶过其他人,今晚要回去?!”
“小惠!你在想什么!谁告诉你我娶了其他人!”欧阳翎满脸雨水,挣开那女子,“快回去!”
“不!他们说你肯定已经娶了别人,否则怎么会三年才回来!”雨落到她精致的脸庞上化开来。
“我???必须走。”欧阳翎眼睫上沾满了雨水,天空被闪电劈开来,伴随着爆裂的雷鸣,欧阳翎被照得雪白。
那一瞬,我几乎以为是白昼。
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就在我发呆的瞬间,落到了欧阳翎与那女子中间。一刹那,整个状元府,都被照得锃亮。
我实在无法想象???经历了昨晚那么惊心动魄的事,眼前的两人为何还能如此淡定。
姜国三月的青柳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一天姜国男女老少都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但这也是个赚钱的绝佳时机,因此仍有许多人今天还在做生意。
虽然昨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今天却晴空万里。经过昨夜暴雨的洗礼,今天的天蓝得一醉如洗,嫩绿的柳叶上还挂着晶莹欲滴的水滴。空气也清新得让人心情十分舒畅。
前面正啃着鸡爪的紫衣美人实在颠覆了我对她的印象。今晨起来,欧阳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还微笑着向我们介绍他的内人——唐子惠。开始一看,多温婉贤淑的一美人儿啊,目含秋波,仪态端庄——可以看见鸡爪就跟饿死鬼上身似的,着实惊呆了我和商夏。
“去桥上吧,青柳桥上吃的最多了!”唐子惠拉着我的手,飞快地奔上了青柳桥。我也大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觉。
“她就这本性???”欧阳翎无奈地笑了笑。“秦叶本性比她还恐怖。”商夏摇着折扇,望着我。
我和唐子惠坐在河堤的亭子里,石桌上堆满了美食。我目光向商夏投去,他和欧阳翎正站在河堤旁。他今日仍一袭蓝袍,站在那里,手中一把白玉折扇,倒也不失为一道风景,看傻了姜国许多怀春少女。
他仿佛注意到了我在看他,微微抬了抬头,我忙把视线转向了姜河。
“秦姑娘,你知道吗,我们这儿姜河是姜国奇景之一。”唐子惠啃着鸡爪,有些口齿不清。
“奇在何处?”
“这河道是平的。姜河河水上半年往下流,下半年得往上流???你说奇不奇?”
我确实被奇到了,这姜河是流上流下流着玩儿的么!想来这姜河也忒可爱了些???
我看那姜河静静无波,一直延伸到天际。河岸上青柳依依,垂髫小儿忙趁着东风放纸鸢,想来这日子也舒坦。我叼只鸡腿,悠闲地看向那些嬉戏的小孩,转眼看唐子惠,却也从眼底生出了羡慕。
唐子惠有些无奈地放下鸡爪,一双美目盯向东河堤:“秦姑娘,你知道么,我在那里等了他三年。”
“三年?欧阳翎真是个奇葩,赶个考也赶了三年,他走路踩蚂蚁玩儿么???”我扶额,早该料到,这个连河水都可以抽风倒流的国家里也定有与那奇葩河水匹配的奇葩存在。而那个奇葩就是欧阳翎。
“是啊,我也以为他不会回来了???打马过客都说他定娶了达官贵人家的千金,或早已死于非命。或者因为长得太温柔俊雅,被掳去做了???(牛郎)”唐子惠尴尬地顿了顿,“他们都说我傻,坚定地等了他那么多年。其实我一点也不坚定,我老是怀疑他不会回来了。有天晚上我梦到他在雪地里冻得奄奄一息,我醒来哭了好久。”
“既然你一点儿也不坚定,那又为何等了他三年?”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唐子惠。
“因为一句词。”唐子惠神秘地一笑,“虽然那晚梦见他在雪地里冻得快死了,但他念出那句词时,我便也有了动力与希望。”
“什么词这么有动力?”我笑了笑,嗑着瓜子儿。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唐子惠笑盈盈地望向渡口,“他临行前,我给他的纸条上就写着这句词。”
“其实你这三年也可不必等他。”我仍嗑着瓜子儿漫不经心道,又想起柒峰一直对胡暖念的那句词“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一直没多大感触,想罢也是因为没对何人动过情,自然不知那词里包含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我不等他又能如何???我和他都是孤儿,在正阳村民们的帮助才长大。从小我唯一亲近的人就只有他。”唐子惠笑道,“他中状元后或许会有更宽广的世界,认识更多的人,可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他啊。”
我看了好久,才看出她那一抹笑竟笑出了凄凉的味道。如果一个人的世界,完全以另一个人为中心,会怎样呢?好在欧阳翎爱的是她,若不然,她的世界岂不是会崩溃?
我走神走得厉害,却听咚的一声,唐子惠倒在了桌上,竟然睡着了。这才想起昨夜的蹊跷。欧阳翎从前倒是没什么,但今天却有了些许怪异。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他身上却真是多出了执念的味道。
难不成他昨晚被雷劈死了?!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瞥见不远处正走来的俊逸非凡的男人,面如冠玉,煞有玉树临风之态,哪来半点被雷劈的痕迹?
“睡着了?看来昨晚的事真是让她担惊受怕了。”欧阳翎打横抱起唐子惠,“在下先带她回去了,秦公主请自便。”
看着瞪大了眼睛的我,欧阳翎一笑:“怎么,难道公主不相信在下能抱起自己的夫人?”
那一笑,确实如沐春风。我道:“开始以为你只是一介文弱书生???”
“书生?”欧阳翎一笑,“作为一个男人,连自己妻子都抱不动算什么男人?”
我发呆时,欧阳翎已抱着唐子惠走了好远。我对着他挺拔的背影大喊:“有件事你是不是还没解释!”
“问九王爷去罢。”欧阳翎道。
“是啊,可以问我。”商夏的声音幽幽从头顶飘来,我吓得浑身一个激灵:“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和欧阳翎一起来的。”商夏端起茶抿了一口,“没有什么要问的?”
“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