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九王,奴???奴婢不是故意来打扰您和准王妃的???只是五公主???五公主她要去跳河,谁都拦不住???商九王,公主最喜欢您了,求您去劝劝公主???”一个水粉色宫女装的小姑娘颤颤地上前行了个礼,我和商夏面面相觑。
商夏捋了捋我耳边的发:“乖,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微微点头,心中却很是慌乱。望着商夏越来越远的背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站在栀子花丛很久,不见商夏回来,又听得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转头向后望去,一个鹅黄色的身影冲出来,一道寒光从我眼前晃过,我下意识侧身,一把匕首从我耳边擦过,削掉了我几根头发。我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人,燕毓芝拿着一把匕首,仍是那身鹅黄色的留仙舞裙。
“你还是不听。”燕毓芝将匕首在手心打了打,“我劝过你离开夏哥哥,否则性命不保,你别怪我。”
“你也说过替我还钱。”我淡淡道,反正只要我身体保存完好,就是不死之身,也没什么可怕的。
“你怎么可能欠他那么多钱。”燕毓芝冷冷一笑,“想诓我?”
“可是我就是欠了那么多。”我叹道,“我也不想欠那么多啊。”
“谁会有空和你扯这些,受死吧。”燕毓芝一把匕首直直刺向我的心窝,我绕着假山向东边跑去。由于在浮云山上跑惯了,燕毓芝一个娇滴滴的公主自然是跑不过我。我跑到灯火通明的一处宫殿,却见得燕敏急急匆匆地跑出来,东张西望。
“诶,叶姐姐!找到你就好了!快去看看夏哥哥吧!”燕敏忙过来拉过我,我回头望了望,燕毓芝并没有追上来。
“商夏怎么了?”我边跑边问。
“夏哥哥为了救五姐姐也跟着跳了下去,然后救上来夏哥哥就不省人事了。”燕敏急急切切地推开门,一群人围着床榻,我忙扒开挡路的大臣,就见商夏浑身都湿透了,眼眸紧闭躺在床榻上,胸口没有了起伏,看上去平静得那般骇人。
我的心狠狠跳了一下,然后一股害怕的情绪渐渐包围了整颗心。我跪在床前,轻轻摇了摇商夏:“商夏???”
商夏没有动静。
我又拉了拉商夏的袖子:“商夏???”
商夏眼眸紧闭,脸苍白得吓人。
我轻轻理了理商夏被水打湿的墨发,轻轻唤道:“商夏???商夏,醒醒好不好???”
“商夏???”我伏在床头,“你明明会凫水的!???别耍我了好不好!商夏!”
商夏动也没动,我突然就害怕起来,我怕商夏就这样死了,然后又剩我一个人。就像当日叛军围城,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
我伏在床头,咬着唇,不让眼泪流出来。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了按我的头,我抬头,泪眼朦胧中看见商夏微微扯了扯嘴角:“傻丫头???”
“商夏???”我瘪着嘴,咬着唇,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扑到商夏怀里大哭起来,“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我又是一个人了???”
商夏轻轻推开我:“我身上是湿的你还扑过来,生病了又要吃药???”
我摇摇头,紧紧箍住商夏的腰,惹得周围刚刚还紧张的人一阵大笑。
“我不过去捡这条发带,被吉沁拖在水里一时没缓过来而已,你哭什么???”商夏又好气又好笑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以为你死了???”我双手死死箍住商夏,像守住失而复得的宝贝。商夏吸了口气,一记爆栗敲上来:“秦叶!你是真想吃药吗!”
我讪讪地放开了商夏。
“劳各位大人担心了。”商夏起身淡淡道,说罢牵起我的手,“回家吧。”
我点点头,擦了擦泪。
到了府里,我替商夏打了盆热水洗澡。我抱着一堆湿衣服正欲走出商夏的房间,忽见商夏房间墙上挂着些画,我走过去。
第一幅是十里荷花廊中一个系着蓝色发带的小姑娘,正在伸手去接屋檐上的雨水,神情十分俏皮可爱。我看了看商夏在下面题的字——画中仙。我心中一惊,看向第二幅。第二幅画是一庭青柳,柳下美人翩翩起舞。这本该是姜国唐子惠的舞柳,可是画中的人左眼角却有一片蓝色花钿。我哽了哽,望向第三幅画。画中也是十里荷花廊,画中的少女正发呆地望着廊外潺潺雨帘,左眼角的蓝色花钿晶晶地惹人注目。
“???看完了?”商夏从屏风后出来,“我也洗完了。”
我才意识到手中一堆湿衣服还没拿出去,忙匆匆将衣服放到洗衣房。正欲回自己房间,却见商夏坐在桌前,悠悠地饮着茶,冰蓝色的眼眸被热茶的蒸汽笼罩着。
“你来这儿作甚?”我诧异道。
“我们已经订婚了。”商夏好意提醒道。
“啊???额,好像是。”我打个哈哈。
“那就睡吧。”商夏道,淡淡瞟了我一眼。
“啊?”我惊讶道。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商夏道,“你脑子里一天装的什么。”
我讪讪地缩进床里,商夏睡在外面,墨发铺在枕边,散发着淡淡的墨香,我蓦地就觉得很安心。
“等到了商国,找到你父皇,我们就正式成亲。”商夏道,声音低沉。
我眨了眨眼睛:“商夏,你是不是因为可怜我才娶我?”
“我脑子烧坏了么?娶你娶着玩儿么?”商夏无奈道,冰蓝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
“秦叶,你觉得你很可怜么?”商夏忽然闭上了眼睛,又开口道,“当时在雪地里把你捡回家,的确挺可怜的。”
我磨了磨牙:“谁说我可怜了!我有疼爱我的父皇皇兄,还有对我如亲生女儿的贵妃娘,还有黏着我的皇弟,还有浮云山上的师父师弟们???”
商夏微微挑了挑嘴角。
“今后???还有你啊。”我道,将头缩进商夏的怀里。
商夏微微一愣,将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对???还有我。”
我突然想到那幅舞柳图,问道:“商夏,那幅舞柳图???我记得我没跳过。”
“可是???我看着唐姑娘跳,就想到是你。”商夏微微一笑。
“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我得意道。
“我记得我问过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商夏道,微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
“你回答你相信二见倾心。”
我抬头看了看商夏的眼眸,突然很庆幸遇见了他,我拉下他的脸,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又面红耳赤地缩进了被窝,然后听见商夏轻轻地笑了。
不管谁是谁的画中仙,不管我能活几年。
我是他的缘也好,是他命中注定的劫也好,只有珍惜现在,才是最好。
【第四引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