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觉得这天气,越往扬州去就越热了呢。”雪兔一边沏茶一边抱怨道。
玲珑从随行的行礼里翻出一把扇子,摇了摇:“夫人这几天特别容易累,或许就是这天气越来越热的原因。”
“何止容易累啊,吐的也厉害了,这都快生了吧,还会孕吐么。”雪兔回首一脸天真的问道。
玲珑对上她的眼睛,愣了一下,随即淬了一口道:“真不害臊,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雪兔见状端了盘子笑道:“不过有公子在,应该不会有事吧。”
“嗯,还有两三天就能进扬州城了,到时候在叫大夫给夫人好好瞧瞧吧。”玲珑说着拿着扇子跟雪兔往君倩的房间去。
她们两人并肩进来的时候,沈冰正在给君倩把脉,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倒是难得的安静。
“夫人,奴婢把扇子翻出来了,给你扇扇。”玲珑上前给君倩摇着扇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冰的神色,问道:“夫人还好么?”
沈冰收了手,拢了拢袖子:“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君倩闻言,也有些紧张了起来,收了手,轻轻的摸着自己高鼓着的肚子:“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却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玲珑和雪兔闻言,相视一眼。雪兔急忙道:“怎么越听越吓人了。”
“是啊,不就是赶路累了,天气热了么。”玲珑给君倩扇着扇子,宽慰道。
“或许吧。”君倩垂着眸子若有所思。没有人比她现在的感觉更加清楚了,孩子……最近安静了不少。
这才是让她最不安的。
沈冰细细的看着君倩,一双沉静的眸子若有所思。
“玲珑,去拿碗酸梅汤来。”
“是。”
“雪兔,扶我回房间。”君倩说着扶着腰吃力的站起身,对上了沈冰的眸子,浅浅一笑:“我没事的,所以,不要想着往回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沈冰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是一直记挂着燕京的情况,可是也是真心担心她和孩子的,要是有一一在,一定能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驿站的夜色在夏日的余晖中慢慢升起,格外的宁静。
一转眼便是夏日炎炎,不管燕京城里如何风云变幻,沈冰一行人终于是回到了扬州城。可是原本应该临盆在即的沈夫人却变得百般不适起来。
洛一一光着脚丫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灯火。
偶尔有人影在里面走来走去,进进出出的是几个在扬州城里好不容易寻来的好大夫。
这几天君倩的不适终于在今天午后忽然变得厉害起来,尽管她可以的忍着,却还是不能忽视自己越来越沉的肚子变得愈发的疼痛不适起来。
洛一一从他们出了燕京之后就一直跟着他们,君倩怀孕,沈冰才刚刚苏醒不久,所以即便她跟的很近也没有人察觉。
洛一一抬头看了看皎洁的月的,呢喃道:“终于到时候的了呢。”
“啊!”夜色中忽然一声惊叫。
洛一一晃着脚丫看过去,只见屋子里的人影一时间都慌乱了起来。一袭白衣正好出现在廊下,刚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声惨叫。
沈冰疾步进去,就跟端着水盆匆匆出来的玲珑撞了个满怀。小丫头手里的水盆“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倾泻而出的血水刺痛了沈冰的眼睛。
“夫人怎么了!”
玲珑半身湿透的坐在地上,又听见里面一声惨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眼前的人影掠过了自己,直奔房里。
玲珑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公子不要进去!”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夜色下,洛一一起身扶着树干,缓缓站在树枝上,听见夜色中男子无力而悲痛的低吼,终于笑了。
没有人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一生出来就一身青紫,气绝而亡自后还能忍受的住吧。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不是很好受呢?
洛一一扬唇一笑,却是满满的寒意:君倩,当日你杀我,我便杀了你的孩子!沈冰,你杀了我大哥,我便杀了你的孩子。
我留着你们活着,活着受这些苦!洛一一深深的望着那灯火,手心一紧,恨不得嵌进树皮里。
是的,她从不曾忘记,也没有因为楚慈的几句话放弃仇恨。她让沈冰醒来,只是为了今天,为了君倩的今天。
洛一一转身,悄然消失在了夜色中。大仇已报,接下来的日子,她只想做一件事——陪在蜀阳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