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
尹若竹闻言，握着兵符的手一紧：“若我一条命可以让大哥平愤，我死不足惜。”
“我不知道你死了我会不会好受些，但是我知道此刻你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实在是叫我意难平。”尹怀松说罢怒目而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焱儿屡次出手，更加不该害他性命！”说到此处血气翻涌，反手一掌就拍碎了茶案。
一声巨响，已然是一片狼藉，尹若竹却依然坐在原处，碎片刮过鬓边，散落了长发。
“娘娘！”红雁见尹怀松出手袭来，赶紧挡在了身前，一时间跟尹怀松交起了手来。
尹若竹依旧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哥哥跟自己的侍女一招招拼尽全力。她恍然间想起来，小的时候红雁就是这样跟哥哥交手的，只是那时候的他们都是点到即止。偌大的尹家，也竟然只有红雁的功夫能跟自己的哥哥一较高下。
她还记得红雁除了跟着自己，就是独自练习，一遍又一遍，从白天到黄昏，从破晓到黎明。
她还记得，有一次哥哥笑着跟红雁说：“有你在尹家真好。”
她还记得，那时的阳光映着红雁年轻的容颜，带着一丝娇羞的笑意。
她还记得大哥终于娶了自己钦慕已久的女子时，自己进宫的旨意也下来了。她记得远处宾客临门，而身边陪伴了自己十几载的红雁对自己说：“小姐，我陪你进宫。”此后便一直未嫁。
她忽然如此清晰的记得，那时她垂着的眸子下掩藏已久的爱慕。
此刻，大殿之上，红雁已然气息紊乱，渐渐的招架不住了，可是她的决绝却那样的显而易见。她面对自己爱了几十年的男人，却从来没有说出过自己的爱意。而尹若竹为了自己，竟也任由她这样折磨了自己几十年。
“够了！”
忽然的一声吼，尹怀松的掌心停在了红雁额前半分的距离，凌厉的掌风吹起了她额前的碎发，也清晰了她迷蒙的眼神。
尹若竹缓缓站起身：“够了，你们不要打了，不值得，全部都不值得。”说着看向红雁，“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不必做到如此地步。”
“娘娘。”
“叫我小姐吧，像以前一样。”尹若竹缓缓走来，看着她跟自己一样渐渐老去的容颜，“现在想起来，这一生，我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你，红雁。”
女子有些错愕，不知道她忽然说这些做什么：“奴婢会一生守护你。”
“你要守护一生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尹若竹说着看向自己的哥哥，“一直以来，是我太自私了。”
红雁心惊，害怕她说出来：“小姐……”却被尹若竹一把抓住了手心：“哥哥，红雁她一直喜欢你。”
一直……
尹府。
安静对峙的两人此刻完全不知道远处激烈的战争，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却又觉得遥不可及。
“我从没想过你会怀疑我。”
“我只是想弄清楚。”楚慈有些抱歉，“毕竟死的那个是我大哥。”
“是不是为了他你可以敌视任何人。”墨禹南有些执拗起来。
“我只会敌视害他的人。”女子的眼中满满的歉疚，“如果我知道报仇会害死一一，会害死大哥，我一定不会选择这条路。”
“那我呢。”男子握着她的手，“你当初愿意嫁给我难道就只是因为报仇么。”
楚慈心中一惊：“你这样想我？”
“你告诉我是不是。”
四目相对，伤痛造就的沟壑肆意的蔓延。良久，听见女子冷声道：“你先告诉我那日你究竟去没去天牢。”
沉默，长久的沉默，沉默的最后是墨禹南的拂袖而去。楚慈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渐渐咳嗽了起来。
她已然知道了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