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皇甫浪鹤!你终于出现了!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封不时得意地大笑着,两只眯缝眼只剩下一条线,一身肥肉随着他的狂笑颤抖个不停。
“封不时!放了她!”皇甫浪鹤冷冷地看着封不时。
“可以!我本来就要放了她的!”封不时笑得龌龊地瞟了一眼纳兰柔心,泛着油光的胖脸另人作呕。“只不过放她这事还得由你来做才行!”
“你就杀了我吧!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纳兰柔心挣扎着冲着封不时大骂。
“杀了你?我怎么能杀你呢?你可是个无价之宝呢!现在还有什么能控制得住皇甫浪鹤呢?只有你!哈哈……只有你了!”封不时狂笑。
“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你这个禽兽都不如的东西!”纳兰柔心悲恨地大骂,她转头对皇甫浪鹤大叫道:“你走吧!不要管我!我已经受够了!我不再要谁来救我了!不要看着你们都一个一个倒在我面前……我不要……”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皇甫浪鹤看着她,眼里有少见的温柔,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走向她和封不时。
“不要过来!不要……”纳兰柔心嘶声大叫。“浪鹤!你不要过来!”
“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皇甫浪鹤对她笑了笑,脚步不停地朝前走。
“我不要你救!皇甫浪鹤!我不要你救……你……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我不需要你救……”纳兰柔心忽然泪流满面。“你走!你走——”
“我……”皇甫浪鹤眼里闪过一丝痛苦,脚步顿了一下,仍旧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过去。
“我恨你!皇甫浪鹤!我恨你……”纳兰柔心嘶声。“我不要你救我!你最好让他杀了我!不然我就会杀了你……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大骗子!”
“哈哈哈!好一对有情人!”封不时狂笑。“一个为了救对方居然连死都不怕,一个居然还来演戏这招,假装恨对方……哈哈!真是可笑啊可笑!”
“放了她!”皇甫浪鹤离他们只有十步左右,他神情平静如水,但声音里却不容置疑的冷然。
“好!很好!”封不时颤着他那身肥肉奸笑着。“你就乖乖地让我的人绑了再说吧!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哼哼!”他的手一紧,手中的枪抵紧纳兰柔心的太阳穴。
皇甫浪鹤眯起眼停下脚步,两三个士兵试探着走过。看见他一脸平静,便一拥而上,快速地将他双手绑了起来。
“浪鹤……”纳兰柔心泪如泉涌。
“放了她!”皇甫浪鹤抬眼看封不时。
“如果我不放呢?”封不时得意的阴笑着。“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要我做什么吗?”
“的确没有。”皇甫浪鹤淡然地说,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封不时有这一着。“只不过,我可以让自己做一些什么。比如说,我能让自己闭嘴,你说一个人能让自己闭嘴是不是很简单呢?”
“你——”封不时满脸肥肉直打颤,停了几秒,他忽然哈哈大笑着说:“好好好!皇甫浪鹤果然是江南第一骗王!是见过大场面的!哈哈哈……我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我这个人虽然把那信用当作狗屁,但对皇甫兄怎可失言呢?”
“哦?难怪……”皇甫浪鹤微笑着点头,好像忽然悟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难道皇甫兄悟到了什么不成?”封不时不解他的笑。
“不敢和你称兄道弟!”皇甫浪鹤仍旧淡淡地笑着。“我忽然明白了,封大帅为什么把信用当狗屁了。”
“哦?”封不时一脸疑惑。
“因为,只有狗才把人看得很重要的东西当做狗屁。”皇甫浪鹤看着封不时变得铁青的脸微笑着说。“你说对吧?封大帅?”
“噗……”一旁的士兵中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好!你就逞口舌之快吧!”封不时一转脸奸笑着说。“我偏不放她!你又待如何?”
“不放她,你一丝机会也没有。”皇甫浪鹤淡然地看着封不时,眯着的眼睛眨都没眨一下。“但是,如果你放了她,你有两成的机会。”
“你——”封不时咬牙问。“怎么说?”
“不放她,顶多死两个人。”皇甫浪鹤轻描淡写地说,好像说死的人不是他而是封不时。“但是,你如果放了她,我或许可以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我虽然不算什么君子,但最起码我还是一个人……”
“那二呢?”封不时问。
皇甫浪鹤看见封不时颤抖不停的肥脸,接着说:“你放了她仍可再抓她,我在你手上,试问还有谁能救得了她呢?”
“哈哈哈!不错!不错!果真有两成!”封不时放声大笑着松开抵在纳兰柔心太阳穴上的枪口,将枪口对着皇甫浪鹤,一甩头对那些士兵说:“让这女人走!”
“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狗东西!我和你拼了!”纳兰柔心忽然冲到一个士兵的身边,从那士兵腰间拔出枪来。
“不要——”皇甫浪鹤惊呼,只见封不时已将枪口转向纳兰柔心扣动了扳机。
“柔心——”皇甫浪鹤飞身扑上。
“不要——”
“砰!”
皇甫浪鹤停了几秒,他的背后有东西在慢慢地下滑。那一声‘不要’是那样的清脆,是那样的熟悉,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无忧——
任凭皇甫浪鹤经历过多少生死状况,但看见眼前一幕,却有让他呼吸停止的惊骇与窒息。
“无忧——”倒在他身前的不是无忧还是谁?雪白的纱裙,鹅黄色的丝带,粉白的绣花鞋,是那样的清丽可人。可是,此刻那雪白的衣裙上,却落满了鲜艳的如雪地红梅般触目惊心的鲜血。
“不要……”无忧看着他,她那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死……你不要死……”
“我当然不会死!我怎么会死呢?”皇甫浪鹤急切地对她说。“可是……你这是在干什么?无忧……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无忧扯着嘴角笑了。“答应我……不要死!不管为了……谁都不要死……”
“畜生!看我不灭了你!”忽听一声暴喝,只见封不时被一条长绫卷起,砰地一声摔到一棵树上。
“开枪……开枪!开枪给我杀了这几个人!”封不时挣扎着爬了起来,挥着手臂疯狂地大叫着。
刹时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只将一道蓝光旋地升起,将皇甫浪鹤无忧纳兰柔心围住,枪声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皇甫浪鹤!我不会罢休的!你等着吧……”封不时跳上一匹马,嘶叫着狂奔而去。那些士兵一看他跑了,也都转身四散而逃。那片蓝光呼啸朝封不时逃去的方向追去。
片刻之间,小树林除了满地是死尸,就只剩下皇甫浪鹤无忧纳兰柔心。
皇甫浪鹤托住无忧,眼眶欲裂。
“你怎么这么傻……无忧……你怎么这么傻啊!”皇甫浪鹤搂紧无忧,他手的绳索早已被纳兰柔心解开,他紧紧捂住无忧胸口那个有着源源不断往外冒着鲜红的血的枪口。
“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就不会让你死……”无忧无力地眨着眼笑。
“好!我不死!我答应你不会死……”皇甫浪鹤强笑着。“那么,你也不会让你自己死对吧?”
“我……”无忧歇了一口气说:“我当然……不会死!我是狐狸精……呢!我……”
“好!你是狐狸精……你是无所不能的狐狸精,不要再说话了……赶紧给自己疗伤吧!”皇甫浪鹤看着那鲜艳的血开始在他手中凝固,变冷。这比看着那些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更让他害怕。
“我……我还有……话没说呢!”她似乎想撅嘴,但最终也就轻轻地翘了一下。她瞟了一眼他身旁的纳兰柔心,眼里闪一丝羡慕。“她……就那个你……一生都不会的……姑娘……是不是?”
“无忧……”皇甫浪鹤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额头已没了往日的温暖,这让他有一种莫明的恐慌。“你不要说话了,赶紧为自己疗伤吧!无忧……你不能死!知道吗?你不能死……”
“她……好美……比仙女还美……”无忧眨着眼,她那黑亮的眼睛开始变得迷幻不清。“你……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吧?……”
“无忧,不要说话了!无忧……”他无法移开手来抚她越来越苍白的脸颊,只好用自己的嘴唇来轻触她的脸颊。但是她身体的温度越来低,她的脸颊越来越苍白,让他感到从没有过的恐惧。“无忧!求你!求你快救你自己!你会给自己疗伤是不是?快点……快点好不好?”
“我的……大鸟……”无忧轻轻地在他的下巴下蹭了蹭,眼里放出光彩。“我……的大鸟……”无忧抬起手轻抚皇甫浪鹤的脸颊、眼、眉、鼻,还有他的唇,眼里有着不舍。“好想……和我的……大鸟……永远在……一起……只有我……和我的大鸟……”
“只要你好起来!无忧!只要你好起来!我们就会在一起的!”皇甫浪鹤吻她的额头。“我们一直在一起不是吗?无忧……”
“不……”无忧轻轻地摇头。“不行……啊——”
“无忧……”皇甫浪鹤看她,却发现她惊恐地睁大眼睛,她的脸已变得苍白得透明,隐隐有雾一般的东西在上漂浮着。“无忧你怎么了?!”
“我……师父……”无忧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尖而细,并且呈弯曲状。手背上已生出了一层细细的如雾一般的绒毛。
“师父……”她惊恐地扭头找人。“……师父……”
“无忧!你到底怎么了?”皇甫浪鹤慌乱地抱紧她,她的脸色有着罕见的苍白,她的眼神有着他从没见的恐慌。“无忧——”
“师父……”无忧喘着气指那蓝光消失的方向。“叫……我…师父……来……”
“胡师父——”皇甫浪鹤急切地扬声大呼。“胡师父——”
一晃眼间,只见一道蓝光一掠而至。
“师父……”无忧无力轻唤,眼睛满是企求。
蓝光在无忧面前倏然隐去,只见一个一身蓝色羽衣的****出现他们面前。她便是无忧的师父——千年雪狐胡梅娘。
纳兰柔心看着一身怪异打扮的胡梅娘,不由惊呼出声。
“无忧!”胡梅娘无暇管纳兰柔心的惊骇,只扑向倒在皇甫浪鹤怀里无忧。
“师父……带我走……”无忧奋力地抓住胡梅娘的衣袖,眼神迷乱而惊恐。
胡梅娘只看了她一眼,便飞快地扯下自己的披风,将无忧整个人给包裹住。
“胡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皇甫浪鹤震惊地看着她弯腰将无忧抱起。
“缘份已尽!望先生保重!”胡梅娘旋身而起,抱着无忧飞身而去。刹那间无影无踪,只留下风过竹稍的沙沙低吟声。
“缘份已尽?”皇甫浪鹤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缘份已尽?”
“浪鹤……”纳兰柔心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不由被皇甫浪鹤的样子给吓住了,她从看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过,如此六神无主。
“缘份已尽?为什么说缘份已尽?”他不知是问纳兰柔心还是问他自己。“什么叫缘份已尽?”
“她们……”纳兰柔心想了想胡梅娘和无忧奇怪的装扮,说:“她们和我们不一样,她们回到她们的世界里去了,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缘份已尽吧。”
“她们的世界?”皇甫浪鹤忽然笑了。
“浪鹤?”纳兰柔心叫他,他的笑让她感到不安。
“走吧!”皇甫浪鹤深吸一口气,神情忽然变得很平静,就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走?”纳兰柔心愣了一下。“我们去哪?”
“去一个我们该去的地方。”皇甫浪鹤淡淡地说着朝南边走下山去。
纳兰柔心愣了一下。
他变了,变得不像以前那个皇甫浪鹤了,但要说变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出来。
纳兰柔心看着他如迎风的鹤一般清逸的背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