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豪门会展中心。
封不时高跷着二郎腿坐在主席台上的太师椅里看着一溜的青瓷花瓶,翡翠碗碟,还有高低不等的屏风。他抖着泛着油光的脸贪婪地笑着,指挥着一干人打理摆放着。
这些东西很好,但再好的东西也比过白花花的大洋。他今天就要把这些东西变成白花花的大洋了,封不时得意地奸笑起来。
这是他首次将从懿王府夺来的藏品来出来拍卖,他知道皇甫浪鹤和纳兰柔心很快就会到这里,他如果不及时脱手的话,说不定人和财物都会遭劫。而且这批藏品是打着救东北旱灾的旗子拍卖的,怎么说他也要拿出这次拍卖的十分之一发放到灾区去的。
今天拍卖的只是懿王爷所收藏的一部分,也是不怎么值钱的一部分。如果这次能拍出好的价钱来,他就立马将那几件最为珍贵的再拿出来拍卖掉。
想懿王爷那老家伙还挺能藏的,光是历来皇帝的字画竟然就有几十幅。这批字画如果能拿出来拍卖的话,肯定是会卖个好价钱。
封不时又贪婪地笑了起来。
任那老家伙当年是怎么的权势遮天,怎么风光,照样还是死在了曾经是他的马童——他封不时手中?这样说来,他封不时也算是一代枭雄了。嘿嘿……现在想来唯一遗憾的是当初捉了那纳兰柔心的时候,没有上了她,白白便宜了皇甫浪鹤那小子。
说到皇甫浪鹤……唉!他可真是他封不时心头的一根刺啊!一根戳进心脉里的刺,拔又拔不得,不拔又害怕一不小心就戳断了心脉。
想他封不时盯了懿王府二十余年,才将懿王爷弄死。到现在为止,他盯神心山庄也快十五年了,但他却仍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本来想着皇甫浪鹤一年没见露面,他可能正如谣言所说跳崖死了,才千方百计地追查到纳兰柔心并绑了她,威胁着让她交出藏宝图。江湖上一直传言,皇甫浪鹤跳崖是为了遮掩耳目,实质上他把画有黄金宫殿的画交给了他的未婚妻纳兰柔心。
岂料他算来算去,也没算到皇甫浪鹤会那个时候回来,而且居然又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女子帮了他。
封不时想当时飞身挡在皇甫浪鹤身后的那个白衣女子,还有那个全身泛蓝光的蓝衣女子。她们两个的装束都是那么的奇怪,看上去不是现在服装样式。还有她们长长的头发,足足有三尺多长,那个蓝衣女子的头发看上还要更长一些。
皇甫浪鹤本身就很难对付了,何况他身边一直有南京警备厅厅长风镇江保航,更有龙帮帮主电正龙相助。现在又加了两个奇异的女人,他现在可真是举步艰难了。
封不时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希望皇甫浪鹤延迟些天回来才好,以便于他尽快处理掉懿王府的那些东西。
“大帅!拍卖时间到了,要请前厅竟卖的人进来吗?”副官走到他跟前说。
“时间到了当然要请人进来了!你是干什么吃的!要是耽误了老子的事情,老子立马把你拉出去毙了!”封不时跳了起来大骂。
那副官吓得脸直抽筋,他说拉出去毙了的人已经不下十个了。
“还不快去!要老子拿枪顶着你去不成?”封不时说着就摸腰包的枪套子。现在时间一秒都耽搁不得了,说不定皇甫浪鹤什么时候就回来了,早出手早安全。
封不时急噪地想。
“是是是!”那副官屁滚尿流地跑了出去。
“唐朝百鸟朝凤屏风,起价——一百大洋!”拍卖官大声唱道。
“两百大洋!”
“三百大洋!”
“五百大洋!”
叫价声起伏不绝。
“五千大洋!”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压倒了所有的声音。
“五、五千大洋?!”拍卖官睁大了眼睛。
躲在帘幕后的封不时惊跳起来。怕什么来什么,他最近怎么这么背运呢?这皇甫浪鹤怎么来得这么快!
“怎么?担心我没有这么多大洋吗?”皇甫浪鹤正了正帽子,挑起一抹若隐若现的微笑,慢慢地扫了一下全场。
“皇甫浪鹤?”
“当真是皇甫浪鹤呢!”
“江南第一庄的皇甫浪鹤啊!”
拍卖场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声,那拍卖官更是大惊。
“拍卖官?”皇甫浪鹤懒洋洋地提高声音提醒那个已经呆怔掉了的拍卖官。
“哦哦哦……”那拍卖官终于回过神来。“五千大洋一次!五千大洋两次!五千大洋……三次!成交!”当地一声敲下,那拍卖官一脸献媚地弯腰说:“这件百鸟朝凤屏风就归皇甫先生了!”
“很好。”皇甫浪鹤淡淡地笑了笑点头。
“下一件……”
“稍等一下!”皇甫浪鹤抬手打断拍卖官的介绍。
“皇甫先生有什么话要说吗?”那拍卖官满脸堆笑地问。今天一开场就卖了个好价钱,大帅肯定会赏他不少的。这皇甫浪鹤是个大金主,哄好他让多买几件,那大帅赏的岂不是更多了?
“不必一件一件介绍了,你自去通知封不时,让他给我列张清单来。”皇甫浪鹤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慢吞吞地走到一个青花瓷瓶前,半挑着嘴角微笑着说:“凡是懿王府的东西我都要了。”
“懿王府……这……”拍卖官迟疑地看了看幕帘。
“恩……”皇甫浪鹤沉吟道:“如果嫌麻烦的话,我帮你们拟一份如何?”
“哈哈!哈哈!”封不时从帘后面走了出来,颤着满脸的肥肉大笑着。“皇甫兄果然是个爽快之人!挥去千金居然眼都不眨一下!佩服!佩服!”
“不敢!不敢!”皇甫浪鹤放下手中的翡翠碗,一点也不惊讶封不时忽然从后面出来。他要笑不笑地对封不时说:“皇甫说什么也不敢让封大帅佩服的,想当年懿王爷可就是封大帅最为佩服之人,结果却死在了他的一个马童手下。是不是?封大帅?”
封不时脸上的肥肉抽搐着。
“想必封大帅也认识那马童,可对?”皇甫浪鹤懒懒笑着坐进最近的一张椅子里。
“皇甫兄可真会说笑,封某怎么会认识懿王府的马童呢?”封不时干笑道。
“哦?我还以为封大帅认识那马童呢!”皇甫浪鹤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那懿王府一夜之间连遭大火、刺杀、抢掳,三十多口人就逃了不足十人,那件惨案就是那马童所为。而现如今,懿王府那晚所丢失的东西尽全在封大帅这里,请问封大帅作何解释呢?”
“这个……封某有听人说过,因为惨案发生在南京,封也无权过问,所以详情也不太清楚。”封不时转着眼珠,忽然一脸大悟地说道:“说到这些东西的来源,封某自然是要解释解释的。那天我和兄弟门在城外见一帮推赶着很多马车的人很可疑,便将他们拦了下来,谁料他们掉头就跑。后来开箱一检查,才发现是这些贵重物品。封某也没进过懿王府的,自然不知道那是懿王府的东西,所以就给弄了回来,现在拍卖是要用于北方旱灾的……糟了,这救灾之公文封某已经发出去了,只等拍卖一告落便发往灾区的,这下……”
皇甫挑着嘴角神态悠闲地听他说到这里,他才慢悠悠地说:“看来封大帅还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儿呢!”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封不时抹了一把脸,不知是抹汗还是抹泛出来的油。
“也就是说,如果发往灾区的款能如期到灾民手上的话,封大帅会将懿王府的藏品全数归还咯?”皇甫浪鹤微笑着问。
“这个……这个……”封不时更频繁地抹着汗。“这个当然了,只是这笔款可不是一个笑数目……”
“封大帅都能如此为民着想,我皇甫浪鹤又怎能袖手旁观呢?是不是?大家?”皇甫浪鹤转身对那些满脸带着看好戏的人。“我们应该给封大帅鼓鼓掌!”他自个儿带头啪啪地鼓起掌来,底下的那些人也噼里啪啦地拍起手来。
封不时的脸更是百般变化着颜色。
“皇甫这里有一百万银票,算我买下懿王府所有的藏品,剩余的呢……就算我送给灾区一点心意。”皇甫浪鹤慢吞吞地说道。
“一百万大洋?”
“皇甫浪鹤还真是大手笔啊……”
“这可救多少人啊!”
众人全都被这个数字给震住了。
那封不时自然也被震住了。
“不过……”皇甫浪鹤抬高了些声音,压住了下面的窃窃私语。“皇甫已将这笔款子的使用权交给了南京警备厅,由他们找人全权去发放。这也省了封大帅许多麻烦,是不是?我想封大帅不会怪皇甫吧?”
封不时刹时整张脸都变成了烤猪肝色。
他刚刚在听到那个数字的时候,还在暗自算计着。虽说和他预计的有些差别,但这一百万大洋,除去要发往灾区的,还是可以剩下一半。原想皇甫浪鹤不会给他留下一碗一碟的,想不到他还给了这么多,他正在暗自欢喜呢!听完皇甫浪鹤的话,他才明白,皇甫浪鹤连骨头都没有给他留下来。顺带着还给他压了一顶高帽子,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封大帅自可检查检查银票,但一定及时送往南京警备厅去。至于懿王府的藏品,我会派人与纳兰格格过来清收,请封大帅尽快准备好。”皇甫浪鹤始终微笑地看着封不时说,把他所有表情都一收眼底。
他在心底暗自冷笑,封不时!我会让吃进去的全部都吐出来的,甚至要让你连你的肝脏都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