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忽然升了起来,仿佛是随风而来一般迅速蔓延。
皇甫浪鹤和秦渔凡走走停停,小心翼翼地留心着周围的声响,不敢有半丝大意,唯恐走错了方向,又惟恐错漏了无忧的足迹。
“这雾很有意思!颇有妖魔出世地感觉。”秦渔凡忽然轻快地说道。“我定将此情景写入下一小说中去,才谓真正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也!”
皇甫浪鹤借着暗淡的洋火发出来的光看了秦渔凡一眼,他的神情看上去却一点也不轻快,不仅不轻快,简直可以说是沉重如赴阴曹之路。
“这雾的确是很有意思。”皇甫浪鹤笑道:“大概半个时辰后,我们两个就更有意思了。”
“什么?”秦渔凡又看到了一串脚印。
“这洋火大概还能燃半个时辰,你说若是这弥天大雾里没有的光,我们两个是不是就更有意思了?”皇甫浪鹤笑道。
“你……你真是个大石头!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秦渔凡回头瞪他。
“何止我笑得出来,你不是也很轻松么?”皇甫浪鹤打趣他说。“听你说话口气,似乎大有作诗写赋的豪情,轻松得大有观光客之雀跃。”
“我是故作轻松!你难道看不出来?”秦渔凡翻了个白眼。
“看不出来。”皇甫浪鹤举着洋火看了一圈,心里也暗暗有些着急。他之所以和秦渔凡打趣斗嘴,其实也是想让自己和秦渔凡都轻松一些。
人若是心境轻松,对某些东西的判断也就相应地要简单许多,敏锐许多。
雾越来越浓,就算有洋火,但仍旧几乎连三步开外的秦渔凡都看不清楚了。况且他的洋火最多也只能维持半个时辰,照这个情形下去,他们想要寻着那个女孩子的脚印走下去是不可能的了。
“你也不用故作轻松,今晚好歹有我陪着你!”秦渔凡忽然不恼了,反而笑着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么?你这块大石头遇到异常的时候往往都会变得言语轻快,并且神情会变得悠闲,从七八岁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但是,只要你还能将你那副面孔摆得很闲神,这天下就没有难得到你的事。”
“对于你对我的恭维真是受宠若惊。”皇甫浪鹤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洋火,两人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你做什么?”秦渔凡惊问。“难道洋火现在就用尽了么?!”
“洋火当然没有用尽。”皇甫浪鹤在黑暗中答道。“我们只是要留在关键的时候用。”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适应了没有光的又飘着浓雾的黑夜。白茫茫的雾中,两人看彼此也都仿佛是漂浮在雾中的一团黑影。
“现在我们要找脚印,难道不是关键的时候?”秦渔凡问道。
“不是。”皇甫浪鹤说着,不紧不慢地朝前走去。
“什么才是关键的时候?”秦渔凡紧追几步跟了上来。
“找到你家的小狐狸的时候。”皇甫浪鹤说。
“你知道她在哪里了?!”秦渔凡语露惊喜。
“不知道。”皇甫浪鹤说。
“不知道你还灭了洋火?你知不知道那脚印可是我们找到她的唯一线索!”秦渔凡急了。
“我当然知道脚印是唯一的线索,正因为脚印是唯一的线索,所以才不需要洋火了。”皇甫浪鹤说着,仍旧不急不缓地朝前走去。
“你……难道看出什么了?”秦渔凡不敢落后,紧紧跟上皇甫浪鹤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至从我们在竹林发现了脚印后,脚印行走的方向就没有变过,有路也走,无路也过,脚印深浅不一……”皇甫浪鹤忽然叹了一声道:“你家的小狐狸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了。”
“刺激?!什么刺激?!何来刺激?!”秦渔凡似乎很惊讶。
“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皇甫浪鹤笑道。“我只是从那脚印中判断猜想而来的,你想,一个精神状态良好的人,怎会跑入这种地方来?这是其一。其二,就算一个人忽然想试炼一下自己的胆量跑入了这个地方,但也绝不会不择路而行。最重要的是,一个精神状态正常的人是绝不会走路高一脚低一脚的,尤其是在大白天里。”
“如此说来,她果真是受了什么刺激?”秦渔凡自语。
“我也只是猜想。”皇甫浪鹤说。“不过,依这一路寻下来,脚印一直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若我猜得没错的话,她应该会一直走下去,除非遇到高山与河流,或者忽然醒悟过来。所以,我们就来赌一回,看她究竟什么时候醒悟,看前面会不会有座高山,或者河流什么的忽然阻断去路,亦或者……”
“唉……这小狐狸简直是个怪胎!这么些天来,旁敲侧击也没能将她的身世打听到半点。”秦渔凡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没听出皇甫浪鹤最后的那个亦或者。“刺激?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呢?怎可走了这么远都没醒悟过来?”
“小秦,我看你彻底掉进去了!”皇甫浪鹤笑着说。
秦渔凡这次居然没有说话,只是又叹了一声。
夜,更黑了,雾,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