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徵海不敢再画画了,第一,他发现肖敏已经跟宋娅琳说了,因为在放学回家的时候,宋娅琳特意把脚步放慢,她以为郭徵海会停下来等她和她一起走。但是郭徵海没有,而是他跟着郭建斌、刘胜利、郭丹丹有说有笑地走在前面。这让宋娅琳非常气恼,因为,她觉得,郭徵海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而是放在其它女同学身上,她想,自己一心一意放在你身上,可是你却把心思放在别的女同学身上,你还有良心吗?我就那样令你讨厌吗?你来陪我说说话都不行吗?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呢?可我是你小时候就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啊,难道我和你的关系还不如别的女同学?当宋娅琳想起这些,心里就特别难受,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但郭徵海从来不会去想这些,再一个原因就是郭徵海特别赞赏郭建斌的,尽管郭建斌学习不怎么样,但他人就是聪明,他做的弾弓是世界上最好的,手把用红电线缠绕得非常漂亮。而且,他还能坐在单独的板车轮胎轴上从山坡上滚下来。他也曾经去试过,可是自己坐都坐不稳!可见他的与众不同!尽管他的身材也和他一样矮小,但他比别人就是厉害。所以他更想和他做朋友。可宋娅琳看到郭徵海不理自己,心里非常生气。
郭徵海他们在前面有说有笑,而宋娅琳一个人在后面郁郁独行。他们几个终于都到家了,郭徵海才回过头来。他见宋娅琳一个人在后面仿佛有些生气,当宋娅琳走近的时候,郭徵海便问道:
“谁得罪你了?看你很生气的样子。”宋娅琳便对他说些不冷不热的话,讽刺挖苦道:
“我怎敢生你大画家的气啊?你是赵佶、唐伯虎、齐白石、徐悲鸿,你今后会风流倜傥、名扬千古。我们可是小人物,现在只能把书读好,马上就要升学考试了,我可不敢和你一样轻松!”
听了宋娅琳的话中有话,他先是把气迁怒到肖敏身上,想,肯定是她在宋娅琳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但他听到宋娅琳说他是赵佶、唐伯虎的时候,他知道她在嘲笑自己,是因为他的作业做的非常潦草的缘故,而且,可能还有因为自己画别的女同学的原因?可他认为,他的心里没有想过任何女孩子:我的心里只有你啊!但你总是对我生气,你总是觉得,我每做一件事,都是那么令你生气、讨厌!你是不是心里非常烦我啊?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别的女同学,只是觉得自己想画画而已,但郭徵海不想与她争辩,他便丢下宋娅琳,生气地向家里冲去。
当郭徵海独自跑了丢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宋娅琳气得在心里大骂: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同时想到自己一片好心被他误解,不禁鼻子一酸,更伤心地恸哭起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一颗心一心一意地在他身上,为他喜、为他悲,一切为他所想。可是你为什么就那么不明白?你总是把我对你的暗示视而不见!可你,关心的是别人,心里装的是别人,放学回来,你和别人有说有笑,可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后面,我的心里白有你了!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伤感,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啦地落了下来。但她又怕被别人看到,于是,她擦干眼泪,抬起头看看周围。
路上没有什么人,她只看到郭徵海家的幺奶奶在井边用一担小木桶挑水,而且手里拄着拐杖。宋娅琳便急匆匆向幺奶奶跑去。
郭徵海在吃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宋娅琳回来,他想:是不是因为今天她说了我几句,我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把她一个人丢在后面,她是真的生气了?所以才不回来吃饭?其实,郭徵海不愿和她一起回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不想让她的母亲看到他和宋娅琳走在一起。
她不知道宋娅琳到底在哪里?他便从窗户里向外面看去。然而,他看到了宋娅琳在帮幺奶奶挑水。于是,他在心里更加恨自己,想:为什么一些好事都让她碰到了?我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给幺奶奶去挑水呢?这时恰巧宋娅琳的母亲来问他了:
“徵海,我娅琳呢?”
郭徵海马上把窗薄膜纸放了下来:
“我不知道,我没有跟她走一路。”
她母亲问了一句就走了。他再打开窗纸,幺奶奶和宋娅琳已经走了。郭徵海想,幺奶奶确实不容易,没有儿孙,一个人生活,在解放前他的脚又是包的那么小,走路都要拄着拐杖,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谁去帮她打点呢?我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去想过呢?今后我一定要多帮帮她老人家。
在外面做工的人顶着夕阳正在往家里走:农人牵着牛、肩上扛着犁、耙,打着赤脚,裤管卷起很高。黑黝黝的牛背,在夕阳中有光的闪亮。也有挑着箢箕、扛着锄头的。同时郭徵海也看到了上面村里的大坪里挂起的银幕,因为今晚,村里有电影看,所以,大家都收工得早。
郭徵海性格孤僻,他喜欢独往独来,又是一个好于幻想的人,无论他走在路上,或躺在草坪里,抑或看到一件什么稀奇事,他都会浮想联翩,尽情地放飞自己的梦想。他最希望的是,自己能考上重点高中,顺顺利利地考取一所名牌大学,在大学里,他希望天天去图书馆,看很多很多的书,他要成为一个学识渊博的学者,著很多很有分量的书,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但是,要想顺利考上重点高中,那就必须努力学习。他特别想到今天放学回家,宋娅琳对他的态度,他知道她在生他的气。他想,他不能再让她生气了,他应该努力学习。想到这里,他便走进了房间,坐在桌子上开始看书。
天渐渐地黑了,他听到了宋娅琳回家后,吃过饭,就同她的母亲看电影去了。他也听到了放映处传来了高音喇叭的歌声,母亲也回家喂过猪,把鸡关上,做完了事后,便和妹妹准备去看电影。母亲和妹妹来到房间:
“你也去看电影吧,你的高凳我们要搬了去看电影坐。”
郭徵海只好站了起来,他的母亲叫妹妹搬着凳子就走了。郭徵海没有了凳子坐,而且,他听到了歌声,心里也是痒痒的,他便熄了灯,出了门,向放映处走去。
今晚,月朗星明,空旷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有丝丝的白云在飘逸;连绵起伏的山峰朦朦胧胧,前面的小溪流潺潺地在朗朗的星光下激烈的欢畅,泛着幽幽白光。青蛙在田野里热热闹闹、此起彼伏地欢叫,演奏着初夏的抒情曲。水田里刚插下去的秧,在月光的照射下,近处的还能清晰的看出纵横交错的排列,远处的就只能看到黑茫茫的一片。人们在路上急速地奔跑着。郭徵海也加快了脚步。
郭徵海来到放映的地坪里。这里挤满了人,几乎村上男女老少几百号人都来了。呼叫声此起彼伏,手电光到处在晃动,白炽的放映灯光照在银幕上,放映员正在做放映前的准备工作。有时有人从放映机下面过去,头部映现在银幕上遮住了整个银幕。郭徵海想去找郭建斌他们,他想,他们一定是来了的。
但,宋娅琳同她母亲到了放映处,她把母亲安定下来后,便走开了,她便站在入口处看着来时的路,她在等郭徵海。她看着郭徵海从田坎上走进放映地,并且看到他从自己身边走过,他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让她心里非常气愤,她想,他已经背过自己了,可他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真恨不得和他大吵一场。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样的话,她的母亲会生吃了她!
当郭徵海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她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便故意大叫了一声:
“哎呦,你要死了啊,我的脚都被你踩断了!”
同时,她在郭徵海的肩上打了一巴掌。郭徵海回过头来,见宋娅琳蹲在地下揉着自己的脚,他马上也蹲下去:
“你怎么了?”
“你是想谋杀我啊?脚都被你踩断了!”
郭徵海去脱宋娅琳的鞋:
“我看看。”
宋娅琳一把把他推开:
“要死啊,黑灯瞎火的,看一个鬼啊?”
这时很多人围着他们笑。而宋娅琳也开始后悔自己把事情闹大了,让别人看笑话。她只好就势说:
“你扶我一把,我到外面的石头上坐一坐。”
郭徵海只好把宋娅琳扶了起来,向外面走去。他们来到禾场边上,郭徵海对宋娅琳说:
“你到这里站一下,我去帮你找一块石头来。宋娅琳“哦”了一声。其实,宋娅琳此时为自己的聪明在心里发笑。特别看到刚才郭徵海紧张的表情时,她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的高兴,想:他还是在乎自己的。
很快,郭徵海搬来一块石头,宋娅琳便在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时,电影已经开始,放的是《少林寺》。可是,宋娅琳由于坐得矮,根本看不到。
“不行,我一点都看不到。”
“那你站起来吧。”
郭徵海伸出一只手,宋娅琳只好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当宋娅琳站起来之后,郭徵海即刻把手收了回去,而且他站得和宋娅琳保持着一段距离,因为,挨着宋娅琳,他的心里很紧张。
本来宋娅琳的脚就没有事,她只是觉得郭徵海总是忽略自己的存在,更可气的是,刚才他从自己身边经过,他都没有看到自己!这怎么不令人气恼?而刚才说自己的脚被他踩了,完全是为了引起郭徵海对自己的注意。而且,她大闹之后蹲在地下,当时就后悔了,因为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郭徵海看到宋娅琳站着,而想到她刚才被自己踩了的脚,一定还在痛,如果她这样站着,她肯定吃力,于是,她对宋娅琳说:
“我去找刘胜利帮你搬一条凳子来。”
因为,刘胜利的家就在附近。
“别·····”
她想阻止郭徵海,但是,郭徵海已经扎入了人群中,他很快就找到了刘胜利,因为他在看电影的时候,就发现了刘胜利和郭建斌在一起。
“搬什么凳子,你就和我们挤着坐就是。”
刘胜利拉郭徵海坐,同时屁股向郭建斌那边挤。
“不呢,要不你带我去,我自己去搬。”
这时,郭建斌狡黠地看着刘胜利说:
“你看他会和你坐一起吗?他还有一个人要坐呢,你看他几时跟我们一起看过电影?他是一个典型的重色轻友的人。”
这时,刘胜利突然恍然大悟。他对郭徵海说:
“你等着,我一会就帮你搬来。”
说着,他便起身走了,郭徵海便与郭建斌坐着看电影。他很想同郭建斌讲宋娅琳的脚被他踩了的事,但他怕郭建斌笑话他,他便没有透露这个信息。很快,刘胜利便搬了一条凳子来了。郭徵海拿了凳子,便直奔宋娅琳身边。郭徵海找了一处地方把凳子放好,让宋娅琳坐下,宋娅琳希望郭徵海一起坐下,但郭徵海站得远远的,其实,他也很想坐的,希望嗅一嗅宋娅琳身上那诱人的气息,但他在宋娅琳面前有一种特别的自卑感,也许是宋娅琳的母亲特别不喜欢他和宋娅琳在一起的缘故,或许他感觉宋娅琳的父亲是吃国家粮的,而自己是实实在在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的儿子?当然,还有一点,那就是,宋娅琳爱对他生气的缘故,就像今天晚上,我又并不是自己有意要踩她的脚,可是,她就那样对自己大呼小叫,这又是为什么啊?他并不明白宋娅琳对他的感情。
其实,他们都在千方百计的试探对方对自己的感觉,但他们都有一种怕被对方瞧不起的心态,而往往两个人都希望对方处处以自己为中心,但每一次试探又都是感觉那么地不近于人意,所以,无意之间便生出很多的烦恼。当然,郭徵海现在并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包括宋娅琳,他们都只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喜欢对方。特别是郭徵海,今年上半年刚刚发育,当发育的时候,rufang有些肿胀而感觉疼痛的时候,他便去问蒋老师:
“蒋老师,为什么我的rufang又肿又痛?”蒋老师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便安慰他道:
“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这样他才释怀。有一次郭徵海在洗澡,幺奶奶看到郭徵海的rufang跟女孩子的一样大,幺奶奶便对他母亲说:
“俗话说:‘男子奶大有官做,女子奶大守空房。’再说,你看郭徵海的耳朵要比常人的大,耳垂要比别人的肉厚,就像如来佛的耳朵。这孩子今后是有出息的。”
这时,他的母亲感到非常欣慰,但嘴上还是故作生气地说:
“我们的祖山恐怕没有葬那么好的地,只要不气人、磨人就烧高香了。”
但郭徵海很健忘,从来没有想过幺奶奶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