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到伤心处,即使铁铮铮的汉子,也会潸然泪下,何况卓玛终究是个女儿家。
正当卓玛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时,武罗国的迎亲队伍已经等候在雁门关城下。
迎亲大臣叶斑,身着乌纱猩袍,站在迎亲队伍前面,神情严肃且庄重,和他并排站着的是皇宫太监查总管,身后是礼部派来的大臣们。
一顶装饰华丽的豪华八人抬花轿潜伏在人群中间,默默等待着它的新主人。
由于雁门关紧靠边塞,风沙很大,查公公人老眼花,眼睛不住的流泪,当然不是哭的,而是沙子迷了眼。
“查公公,把这个戴上吧!”查公公正用手揉眼睛,突然一顶缀着纱巾的斗笠递到眼前。
查公公抬头一看,一个青衣少年正乐呵呵的望着他,“是叶公子!呵呵,有劳了!”接过斗笠,查公公用一双干瘦似枯枝的手抚摸着,却并不戴在头上,低声说道“不过,迎接和亲郡主,兹事体大,老奴身负重任,容不得半分差池。叶公子的心意,老奴领了。这斗笠万万不能戴,还是收起来吧!”
“这有什么关系,大不了一会儿郡主到了,再摘下来,风这么大,你老眼睛又不好。还是戴起来吧!”叶凡边说边把斗笠推到查公公怀里,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无所谓的神情。
“凡儿,不得胡闹!”叶斑眉头微蹙,本来看到叶凡一身青袍,心中有些不悦,这会儿子听到他口无遮拦,举止轻浮,更是生气,但,碍于大庭广众,他也只得低声斥责。
“本来就是嘛!想那郡主如知道您、查公公和列为臣工不辞辛苦站在风沙里等候迎亲,也会于心不忍的。公公还是戴上吧!”叶凡说着就要将斗笠戴到查公公花白的发髻上。
“休得无礼!”叶斑伸手一把拽住叶凡,把他拉到自己身边,然后转身向查公公行礼致歉“查公公,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这孩子都让我惯坏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大!”说完又叹了口气。
“叶丞相,多礼了,叶公子天性仁厚,又聪明过人,只不过是一时顽劣而已。再说他也是为了老奴好,才一时忘了礼数!您就别生气了!呵呵呵”查公公常年伴随皇帝左右,深受器重,虽身为太监,却也懂得洁身自好,从不结党营私,做出逾越身份之事,因此赢得满朝文武大臣的尊敬。
“还是查公公对叶凡好!”叶凡挣脱父亲那只强有力的手,手里的斗笠却被叶斑的另一只手抢过去,丢到一边。
而叶凡这时已窜到查公公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一头钻进他怀里,眼睛里流露出顽皮的神情。
查公公被他这么一来,有点哭笑不得,眼睛眯成一条线,鱼尾纹却在瞬间绽放“这孩子,怎么还撒娇!莫非又要老奴帮你抄三字经!”
“哈哈哈哈!”
“哈哈哈!”
话刚出口,叶斑愠怒的脸顿时阴转多云,多云转晴,他早就听查公公说过,叶凡陪太子读书时,两个人经常戏弄老夫子,那老夫子生性秉直,为人刻板,不苟言笑,朝堂上总是和叶斑唱反调。
不过,面对两个学生,他却只有气得跳脚的份了,又不敢体罚,只能罚抄书。
有一次,据说是太子往老夫子的鼻烟壶里点了几滴臭豆腐汤,蒙在鼓里的老夫子,像往常一样,把鼻烟壶放到鼻下,深深吸了一口,没想这一下,差点熏晕过去。
每次想到这里,叶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
再说那老夫子,当时就气急败坏,竟随口说出罚二人抄写三字经一万遍!而且期限仅一日!
情急之下,叶凡想到慈眉善目的查公公,查公公经不住二人软硬兼施,只好偷偷召集几十个识文断字的太监捉刀。
而叶斑身后的列为臣工多数听过这个典故,见叶斑和查公公笑意十足,也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一时间,叶凡羞愧难当,红着脸站到一边,不再说话,唯恐在激起一片笑声。
他可不是那红臀秃尾猴,当众卖艺!
一阵风吹来,卷沙携石,飞檐走壁般向迎亲队伍袭来,叶凡眯着眼睛,手挡在额头处,看到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隐约有一队人马,向这边缓缓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