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我都要请艾歌吃一顿饭的,你们还真别以为我腐败了,要知道一次腐败可得让我白白走路好几个月呢!人家可是帮了我大忙的,就算我再没心没肺,基本的情理还是有的。另一方面依我看来,爱火是不会重燃的,就算会重燃,最后也还是一团死灰的,只不过他是一章很好看的小说,我不得不坚持写下去。就像春天的日历,翻着它,你就知道春天还在,春天在希望就在。你们可不知道,一个人落单行走在残光笼罩的街边,景色再美,也没有心情欣赏。
我让艾歌自己选地儿,我打算回家换换衣服再去。他打电话告诉我,他还选了比较高档的地方。也算了,竟然决定找**过夜了,何必还要在乎价钱呢!走过热闹的街,我数着来往的人群,我在心里数着什么,是孤独吗?又像,又不像。在一个转弯的地方,我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如果岁月能轻轻撕毁,撕成纸片随风飘走,那么,人将不再会有记忆,也就不会有痛苦的根源。“滚,要饭别的地儿要去。”我听到一阵刺耳的骂声,骂人的店主用手一推,推倒了他身旁的一位老男人。
说他是老男人,也是从外貌判断出来的。他的头发全都白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剩多少头发,但确实全都白了。生活的利刀,无情地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一道道沧桑,整个人看起来很瘦,很瘦,从袖子里伸出来的竹竿似的手明显在颤抖。“爸!”我向他喊了一声,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在空中划出悲伤的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我可以清楚地听到,泪水撞击地面后,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老男人慢慢抬起头来,眼里也有些晶莹的水晶在闪动。四目相对。
“爸,这五年你去哪了?”我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我决定随父亲回去老家,父亲也答应了,可他还惦记着行李,依我估计,也就几件破裂的衣服。
父亲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尘封的记忆突然被打开,仿佛拧开了水龙头,一股股清泉涌入脑里。回忆是虚幻的花朵,当它灿烂的时候,你会欢喜,当它枯萎的时候,你又得哀伤起来了。回忆永远不会沉淀,有些事,努力想要忘掉却永远忘不掉,就像有些事,想要记住却怎么也记不住。
走到天桥底下,父亲告诉我,这便是他住的地方。我的心被揪了一下,然后用力扭,用力扭,直到没有力气的时候才发现,心碎了一地。
天冷时,你如何入睡?我问。
总要等到白天的时候才好入睡,白天热些。父亲这样回答我。
说话间,“哐铛”的一声响,一枚一块钱的硬币落在了地上。微弱的光线正好照到它,发出刺眼的光芒。我是讨厌这种光的,我知道这些光是在召唤一些吃喝等死的乞丐。父亲弯下身去,手移向了硬币。
“小姐,麻烦你拿回硬币,我们不是乞丐。”我朝着扔硬币的女人大声喊道。父亲的手在离尊严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迟疑了一下,脸色突然一变,右脚对准硬币用力一踢,硬币打了几个滚之后,准确地落入水坑中。“臭要饭的,宁愿把钱扔进水里都不给你,饿死你个王八蛋!”她嘴里骂了一句,顺便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将这句话埋进了肮脏的污水里。
我拉着父亲,进了TAXI,让司机开往火车站。坐上TAXI的时候,我给艾歌发了一条信息:对不起,我今天不能请你吃饭,我要随父亲回老家了,不会再上来了,我们不会再见面了,愿安好!等了几分钟,他也没有给我回复信息,我只好死心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买好车票,等待列车的开启。
也好,让我一辈子陪着父亲!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