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奶奶始终把郑惜雪和沐钧看成一对,见白文萧显然对郑惜雪有意。
她也曾劝说过郑惜雪,但郑惜雪不以为然。
丁奶奶一气之下,连饭都不做了。
这下更好了。郑惜雪和白文萧便明目张胆的去昆仑山的食堂吃饭。
郑广山看在眼里,心烦不止。也曾狠心说了女儿几句,郑惜雪因为此事哭了一夜,几天都不跟他说话。
想起已经对不起妻子了,再对女儿这般,实在更加愧疚。
郑惜雪并不知沐钧现在何处,定然以为沐钧再不回来了。反而怪不得女儿。
也曾多次想去找白哲翰夫妇谈谈,又不知从何说起。
无奈之下,对白文萧旁敲侧击。白文萧是个聪明人,便遵从郑广山的意思,减少前来昆仑山的次数。
郑惜雪见不到白文萧,又擅自御剑去天墉城找他。
如此一来,郑广山再没法子了。白哲翰夫妇却是万分中意郑惜雪,竟然跟郑广山提及过婚事。
郑广山自然一再拒绝,找了各种借口。白哲翰夫妇也不好强人所难,这事便搁置下了。
一晃五年,郑惜雪和白文萧都情根深种,终到了非他不嫁,非她不娶的地步。
这次沐钧回来,郑广山也正是因为白哲翰又提及了婚事,到天墉城拒绝去了。
昆仑山的五个人围坐在桌前,丁奶奶不住的往沐钧的碗里夹菜。
上官诗柳和上官枫一言不发,低头吃饭。付睿渊狼吞虎咽,却不忘了说话。
“好吃,好吃!哎,大师兄,你家乡是哪的?这个笋片你家乡有吗?味道还不错,我就知道丁奶奶做的饭最好吃。”
沐钧咽下嘴里嚼着的饭,答道:
“我家乡是洛阳的。”
“洛阳是好地方啊,天子脚下。我家乡在大理城,那地方一年四季都不下雪。大师兄,洛阳下雪吗?”
沐钧还未回答,就听上官诗柳掩嘴笑道:
“杭州和苏州都会下雪,洛阳当然会下雪呀。”
付睿渊点点头,想了想,又道:
“大师兄,以后有机会你带我们几个去你家乡看看呗。”
沐钧停下筷子,叹了口气。
“我家里没人了,还回去做什么?”
上官枫和上官诗柳也都停下筷子,听沐钧继续道:
“五岁的时候,洛阳大饥荒。官府又私吞了救济粮,一家三口都饿死了。
我逃离洛阳,一路乞讨,到了扬州城。在扬州乞讨了一年多,碰见师父。师父就收我为徒,带回昆仑山了。”
上官诗柳轻咬嘴唇,问道:
“大师哥,你那么小就乞讨了,有人欺负你吗?”
沐钧想想,笑道:
“有是一定有的,不过我不怕他们。”
上官诗柳满脸懵懂,看看哥哥,又看看付睿渊,见他们也大为不解。便问道:
“那为什么呢?要是有人欺负我,我一定很害怕。”
沐钧若无其事的道:
“我若是害怕他们,早就饿死了。”
几人恍然大悟。想想自己那个年纪,还能吃饱穿暖,无忧无虑的玩乐。
但沐钧当时,却是风餐露宿,连饭都吃不饱,还要被人欺负。
就算上官枫也有些同情这个大师哥。他虽然全家被害,但还有个妹妹在身边。
却也从未挨饿受冻。相比之下,幸运多了。
丁奶奶本来满心欢喜,但见沐钧二十几岁,过得好日子竟这般少。
她视沐钧如亲孙子一般,见他如此,不免心里难受,忍不住掉下泪来。
沐钧忙轻轻顺顺丁奶奶的后背,为她擦擦眼泪。笑道:
“您看,我说这些干嘛。您这般年纪可要好好注意身体。
您的身体好,我也就放心了。”
沐钧这五年,跟着赵访琴当真是成长很多。性子沉稳,说话也得体。丁奶奶擦去眼泪,道:
“没事,我就是一时激动。咱们快吃,别说那些不高兴的事。”
几人都不想让丁奶奶再悲伤,忙拿起筷子。
付睿渊挑起沐钧那些往事,有些过意不去,便道:
“大师哥,你一定没去过大理城。等过些日子,跟师父说说,咱们几个去大理城走走。
我家是经商的,经常到处走。不过我爹爹硬是送我来昆仑山学习道法。
开始我不想来,我在四季如春的大理城待惯了,想想到满山白雪的昆仑山就害怕。
后来上了山,也发觉昆仑山很不错。而且能看见下雪,并不无聊。”
上官枫冷冷的道:
“原来你来昆仑山就是为了看雪。要是没有雪,是不是早就跑下山了。”
上官枫就这个性子,付睿渊也不生气。
“那也不全是。听说咱们师父的修为可是首屈一指。什么琼华顶,天墉城,阆风巅的高手都打不过咱们师父。
我跟着这样一位高人学习,日后一定能斩妖除魔,惩恶扬善。”
其实几人也没见过郑广山出手。但见了沐钧那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威力,对郑广山那是敬仰得很了。
听付睿渊这么说,上官枫也不言语。想想能成为郑广山这样高人的弟子,那不由得不骄傲。
桌上几人边吃边聊,倒也高兴地很。
昆仑山的白天很短,饭后天已经黑了,有弟子来告知,郑广山在天墉城,今晚回不来。
沐钧知道郑惜雪也在天墉城,说不定明早就跟师父一起回来了。不禁满心欢喜。
看着院子中三个人练习剑法,想起曾经也陪着惜雪妹妹这般,说不尽的怀念。
陡见上官枫一剑左路直刺,取付睿渊肩膀。付睿渊闪身躲开,肩头的衣衫也已经划了道口子。
上官枫满脸傲气,收剑而立。付睿渊倒也不在意,抱拳道:
“上官师弟好剑法。”
沐钧看在眼里,明明付睿渊的修为要高于上官枫。但上官枫这招过于狠辣,意在取对方手臂。
最后划破付睿渊肩膀的衣衫,而不伤皮肉。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付睿渊躲闪恰到好处所致。
付睿渊平时话多,又嬉皮笑脸,实际上当真是个大才。
上官诗柳接过付睿渊脱下的外衣,捧在手里。
付睿渊还玩笑道:
“上官师弟,你划破了我衣裳,还是得你妹妹补,我可是不亏呀。”
上官枫“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付睿渊冲着沐钧喊道:
“大师兄,天色还早,你教我们几招剑法吧。”
也不等沐钧回答,跑去点燃了房檐的灯笼。院子里顿时明亮起来。
沐钧心情大好,不愿扫了他们的性,回房取了仙剑出来。
“师父一定也跟你们说过。昆仑山的剑法虽然只有一百二十招,但变化精妙。
每招少说也能变化出五招,那么就能有六百招对敌。
但能否变化出那么多招数,又因人而异。资质差的,能变化出三百招就已经不错了。
资质好的,变化出六百招以上也属正常。”
上官枫冷冷的道:
“那您能变化出多少招?”
沐钧想想,答道:
“五年前,我能变化出四百五十七招。现在恐怕不足四百招了。”
上官枫本性自负,妹妹和付睿渊又都不如他这般争强好胜。使得他更加觉得自己不可一世。
看见沐钧在试剑广场那套剑法,正是本派最基本的一百二十招。
虽然似乎威力很大,但恐怕是虚张声势。又听沐钧说只能变化出不到四百招,显然也不怎么样。
立时便有了信心:
“他曾说我要再学十年才能达到他那般境地,我看似乎用不了那么久。”
便抱拳道:
“大师兄,能否赏脸和师弟切磋几招?”
付睿渊明白上官枫的意思。自己也不信大师兄能挥舞出那样的剑法,却只能变换四百招。
但他为人和气,还是劝道:
“上官师弟,我们是要大师兄教导剑法,切磋一事日后等我们剑法精进了再说不迟。”
上官诗柳也道:
“是啊,哥哥。日后再切磋吧。”
上官枫不理他们,冷然道:
“恐怕用不到日后。我现在就能变化三百八十招,大概也不比大师兄差多少。”
付睿渊还待再劝,就听沐钧道:
“你岂不知一招之差吗?就算我比你多变换一招,也有取胜之道。”
但见上官枫的模样,还是道:
“既然你要和我切磋,咱们就切磋一番,点到为止。”
上官枫自高自大。对沐钧虽有忌惮,不过这几年和付睿渊比剑,从未败过。当下舞了个剑花,直刺过来。
单论剑法沐钧入门十五年,自然比付睿渊还高不少。虽然变化招数,这时候大概没有付睿渊多。
但是每招何时运用,如何运用,他是和郑惜雪拆解了十年。
所以剑法上,付睿渊现在自然是远远不如。再过得些年头,以他资质绝然可以赶上,不过那是后话了。
上官枫这剑刺得凌厉之极,大有取人性命之意。沐钧不禁称赞了声“好。”
本身却不闪避,挥剑横击。这本是拆解的招数,意在让对方剑锋侧偏。
岂不知现在的内力何等之高。一剑横击下去,上官枫顿觉手臂巨震。
生生的横跨出几步,险些摔倒。由于不撒剑,导致虎口撕裂,流出血来。
上官诗柳忍不住惊呼一声,付睿渊也瞪大眼睛,惊诧万分。
连沐钧自己也觉奇怪,上官枫再不济,也不至于一招就这般狼狈。
最惊恐的却无非是上官枫本人了。他心灰意冷,哽咽道:
“一招之差?你防卫的一招我都接不住。别说十年,五十年都报不得大仇了!”
说罢,不管不顾的冲来乱砍。招数无章,沐钧怕伤了他,不敢硬接,一味躲闪。
他现在的内力,脚步上也灵动之极。上官枫的剑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沐钧一边躲闪,一边道:
“上官师弟,你这是何必。如此慌乱的剑法,如何报仇?”
上官枫听了,心里一震,抛下仙剑,双膝跪倒,把头埋在地上:
“大师兄,我错了,求你教我剑法。”
说完不住叩头。沐钧大惊,慌忙把他扶起,劝慰道:
“你跟着师父好好学习,一定能学有所成,报得大仇。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尽可找我。”
上官枫一心要报仇,只要遇见比自己强的人,甘愿俯首学习。现在没了一丝的傲气,躬身道:
“多谢大师兄。”
这一战,给他三人的震撼都不小。付睿渊一直让着上官枫,但自知非百招以上不能胜。
但见沐钧一招就已经胜了,直是对沐钧的修为再无怀疑。
自那也之后,三人跟着郑广山更加努力修习,盼望十年后,当能如大师哥那般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