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蝎魔王见他脸色不善,仍是微微笑笑。片刻叹息道:
“难不成你我注定要作对到底?”
成钧虽知道不同不相与谋,其实对他并无太大厌恶。稍稍平和了下,才道:
“你若是不与正派为难,我自不会与你作对。”
紫蝎魔王笑道:
“我说过的话怎能不作数?你与我为敌,也不能改变得了什么。但你想好,要是当真与我为敌,到时候我恐怕难以手下留情。”
成钧听他淡淡的说着,却是带了股威严,不可辩驳一般。忙望了望冰烟,冰烟却满是爱慕的望着紫蝎魔王。纵然想要她帮忙说话,想也不可能了。
今日之事,不能善罢。紫蝎魔王与冰烟的身份,日后恐怕再没有这么接近的时候。心念一闪,纵身上前。他本坐在地上,这下忽然上前,待老顾反应过来。
成钧已经执剑指向了紫蝎魔王咽喉。紫蝎魔王将冰烟抱得紧了,自己则不闪避。承影剑直接刺穿了他的咽喉。成钧心中一喜,怎也想不到竟然这么轻松便即得手。
转而不免伤感,这人与自己并无深仇,只因为天下百姓,不得不如此做。若非如此,或许当真能交个朋友也说不定。他轻轻抽出了剑,忍不住叹了口气。
却听紫蝎魔王赞道:
“好快的剑。”
成钧抬头望来,只见紫蝎魔王脖子正中的剑伤并不流血。脸色也一如从前,似乎根本没有受伤。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老顾怕他再行出手,忙出掌打来。成钧不闪不避,心中实在乱成一团。冰烟忙道:
“老顾,别伤了成公子。”
老顾害怕主人受伤,这一掌着实出了全力。听冰烟的话后,生生收势,出掌略歪,将成钧身侧丈余的大树从中劈断。
那大树“嘎啦啦”的倒去,击起阵阵沙尘。成钧方才定了定神,但对冰烟出言阻止也听在耳中。可不想说些道谢的话,仍是傲然的站着,心中则全无主意。
紫蝎魔王的手掌在脖子上摸了摸,待放下后,那剑上已然不在。成钧更惊,心道:
“难道他是不死之身?”
不禁又惊又恐。魔界遍地魔物,要取胜除非擒贼擒王,若紫蝎魔王是不死之身,那场将要到来的劫难,岂不是毫无取胜之机?
冰烟幽幽的道:
“成公子不愿世间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知我妖道曾险些被赶尽杀绝,一直到了现在依然被处处追杀。我的心情,成公子能想得到吗?”
成钧木然不语。冰烟接着道: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与蝎公子,还有九姑娘相识。蝎公子是魔道的王,我是妖道的王。当时的人间还没有执掌之人。
我妖道不似魔道还可在魔界生存。因妖道很多都是飞禽走兽修炼,所以与百姓共存在这人间。弱肉强食,天道本就如此。
不少妖物修炼方法本性不同,有的伤人害人,渐渐的结了仇。初时妖道兴盛,后来九姑娘与我翻了脸。说我作为妖道的王,纵容妖物害人。
我念及我俩关系,曾下令不准妖物害人。可当时妖物之多,很多并不听从于我。害人之事屡禁不止。说来也怪我不曾狠心镇#压...”
紫蝎魔王道:
“冰烟,这怪不得你。要是让我去亲手杀魔界同类,我也狠不下心。”
冰烟冲着他微微笑笑。
“蝎公子,你总是这般迁就着我。”
她又道:
“我与蝎公子互相爱慕,也无心去管那些事了。不久蝎公子回了魔道,我俩相约中秋佳节见面。蝎公子走后不久,九姑娘忽然四处斩杀我妖道同类。
如此做法我不得不管,便与她成了宿敌。她本不是我对手,但我想起从前一起的日子,多次饶她性命。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不再为难妖道。
不想回来我中了计,被封印在锁妖塔内。那天距离中秋只有四天而已。”
说到这,望着紫蝎魔王的眼睛带了些泪光。成钧微皱眉头,但想妖物的话岂可相信,只是一面之词,谁又能说一定是真的?
那正派的炎炎之词早就根深蒂固的印在他的思想中,一时间想改变,如何能够?可心中总是有个声音在说:
“老顾不似坏人,冰烟不似坏人,紫蝎魔王也不似坏人。这故事更加不似是假的。”
其实冰烟所说的那段故事,并不假。只是有道理,冰烟也不甚明了罢了。九天玄女为人间立了大功,保全世人。
人间当然崇敬于她,奉她为神灵,世代供奉。何况玄女一手创建的昆仑八宫?而当初的一切,就如同很多人的想法一般。为了天下苍生,个人荣辱算的了什么?
对于冰烟来说,则与人恰恰相反。可那些事情,又怪的谁来?她若与玄女易地而处,恐怕所做应相差无几。
此时正值午间,烈日炎炎。几人在树下,也不显得太过难熬。唯独成钧汗流浃背,烦躁万分。冰烟转过头来,站起身,对成钧行了个万福:
“我能与蝎公子见面,还要感谢成公子。”
成钧一片茫然,喃喃的道: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紫蝎魔王道:
“若不是我听到琴声,我便不会来了。我若不来,与冰烟就要晚了几日相见。所以还是多亏了成公子。”
成钧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叹息道:
“早知如此,打死我我也不会弹琴。”
但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仿佛不会与自己为难。便道:
“我要走了,你们留不留我?”
冰烟道;
“成公子若想多盘桓几日,我们当然欢迎。”
成钧哪里还敢多留,抱拳行礼,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咬咬牙,道:
“魔王,你能不能不来与正派为难?”
紫蝎魔王不回答。成钧忙道:
“你与冰烟姑娘相见,多伤人命终归不好。看在冰烟姑娘的面子上,听我一言吧。”
他知道自己与紫蝎魔王没甚交情,那的面子不足以让他放下复仇之心。而冰烟却是不同,紫蝎魔王为了冰烟去与昆仑八宫为难,若是冰烟能劝几句,很有可能让他回心转意。
冰烟也感激成钧,对紫蝎魔王道:
“蝎公子,咱们既然相见,我又没有什么损伤,报仇的事也算不上。咱们就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去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好,去你魔界也好,总之很多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成钧身子一抖,望着紫蝎魔王,等着他回答。紫蝎魔王犹豫了半晌,握着冰烟的手。
“你我都尊重九姑娘,我万分不愿与她为敌。其他的事情也还罢了,可是关了你这么多年,让你我生生不能相见,却如何原谅?”
冰烟听他能为自己如此,心里很是欢喜,什么都不顾了。成钧苦苦想着对策,知道百姓生死尽在紫蝎魔王一念之间。若是能劝得动他,更能免去一场劫难。
怎料得到紫蝎魔王行事如此乖张,但再想想。若是自己与苏雨柔一日不见,大概也如隔了一年。更别说冰烟被关在内锁妖塔那么多年了。
冰烟还有那紫星石寄托思念之情,紫蝎魔王似乎什么都没有,那份煎熬可想而知。将其迁怒九天玄女后人,却也并不是无理取闹。
只是妖道与魔道联手,普通百姓难免牵连甚广,那便当真是不可挽回了。
“到底怎样你才能不与正派为难?”
紫蝎魔王低头深思,好一会儿才道:
“我不知道。”
成钧瞠目结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紫蝎魔王这么半天给出这样一个答案。但他心里紧张,定了定神才道:
“难道杀了正派所有人,你就心满意足,就高兴了?时光就能倒流,冰烟姑娘就能免于那么多年的牢狱之苦了?”
紫蝎魔王神色困惑,最后仍是道:
“我不知道,总之要先灭了昆仑八宫是正经。”
成钧知道劝无可劝,纵然不甘心,仍是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只得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告辞了。什么时候二位来与正派为难,我当与两位决一死战。就算死在二位手下,也不枉了。”
说罢,破空响过,御剑而去。冰烟忍不住向前一步,回头望望紫蝎魔王,见他也是迷惘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