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笑可躺在沙发上,云鬓半散,她喝了一口红酒,幽然说:“这一天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沈亦为说:“是的,可是现在一点都不高兴。”
孟笑可将酒杯往榻榻米茶几上一放,说:“男人呢都是这种德行。”
沈亦为说:“你该是了解我的。”
孟笑可说:“因为了解,才知道越是这种德行。”
沈亦为就笑,笑得很苍白,在银灰的月色中,清冷。两人相拥着看月色。
许久……
许久……
孟笑可忽然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沈亦为说,“嗯。”
“不……要,”孟笑可似乎有一点迟疑,但是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救马药皖了。”
沈亦为悚然一惊,迅即他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以两人的状态,如果马药皖归来,将如何交待?此外,马药皖爱孟笑可,可堪痴狂,他会放过沈亦为吗?
沈亦为却笑了,他拧了一下孟笑可的脸,说:“怎么,当年被马药皖勾引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说不要管沈亦为了?”
孟笑可眼神幽深地看着沈亦为,轻叹一口气,说:“是的。”
沈亦为再次大惊,女人究竟是什么做的?本来,这或许是一次不道德的交易,可是这一瞬间,却可以道义岸然,因为孟笑可爱他,所以,她决定放弃他,所以第三者成了名正言顺的相爱的人。
孟笑可看到沈亦为不答,就挽着沈亦为的手臂晃着,撒娇道:“你答应嘛。”
沈亦为依然不答。他想到10余年前的自己,当年的自己也是在这种逻辑下痛苦、苟且,并在别墅之外看着马药皖和孟笑可媾合的么?如果只是真实,那么,哈哈,除了自己所谓的一点表面上的决裂之外,他的感情就像是一个水晶球,该是在孟笑可和马药皖的穿透下逐步黯淡,进而褪色的;这也能称之为褪色?本身就没有颜色,无论是热烈的红,娇嫩的黄,鲜亮的绿,似乎这些颜色都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这种柏拉图的爱情,毫无逻辑的爱情,不是吗?
沈亦为的心冰冷,他理解孟笑可,可是这一刻他不能理解自己,让自己苦苦相恋的情人居然是这样的吗?孟笑可,我究竟了解多少?
孟笑可看到沈亦为的迟疑,忽然怒了,她将酒杯以拈花玉手的美妙姿势抛了出去,水晶酒杯在不远处的白色大理石地面散开,透明的是水晶杯的碎片,红的是酒,像一个残败的战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听得孟笑可大声说:“你是为了我救马药皖?或者是为了报复马药皖而给了我一次苟合?”
沈亦为冷冷地说,“或许从前两者都有,但是,现在,我是为了马药皖而救马药皖。”沈亦为说完快速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银灰遍地,院子里的绿植之上都是姣好的月色,真美。
沈亦为一个人走在郊区的马路上,这是个别墅区,他没有开车,他的思绪时而混乱,时而清晰,交替出现,他在想:从Lily闹了邢副局长的办公室以后,虽然爱康的帐并未查封,虽然老王也被双规,虽然师师那里也顺利得手,虽然李瘸子拿了钱也在帮忙拖延,可是,马药皖解除双规似乎杳无音讯,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后,他又想到,如果马药皖出来了,知道自己和他妻子之间的苟且之事,他该将如何?拿刀杀了自己?或者不声不响家丑不外扬,但是在爱康的合作上制造麻烦?或者他根本就不会知道?
呵呵,无所谓了,沈亦为又想,我本是一介穷书生,虽然被冠以民营药王,即使回到原点,我还是一样的过着,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在爱康的问题上,不论马药皖是何种态度,随他去了;拿刀杀了自己?真是解脱了,洪芮菱的事情都不用操心了,否则不知道这心痛该何日可以归结。不知道就没关系了,一切照旧。
呵呵……沈亦为想到这里,又从另外一个角度想,孟笑可是孟笑可,马药皖是马药皖,我爱孟笑可,所以我要她;我敬重马药皖,所以我救他,就算是天翻地覆,何足道哉?或许这种逻辑才是正确的逻辑,沈亦为分明轻松了,他快步走回到别墅,他知道,孟笑可还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