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灏头发上指,冲冠眦裂,想到是谁的作为,闷在房中好久都不踏出一步,等到日头攀到天空的最高点,也没见她进来向他检讨,他找来一件夜行衣,剪出数块四方形的布当头巾,一块现包在头上,出去寻她,想她又去山洞泡温泉了,只要他不从旁训诫,她可以在温泉泡一整天,简直就是一个嗜澡如命的怪胎。
可她居然在大厅里,老实的趴在餐桌上。
昨晚他没吃完的菜已被一扫而空,看样子是她的杰作,当时她还跟他撒娇,说累了一天,不想收拾碗筷了,也不许他收拾,原来是留有妙用的,她把迷~药下在饭菜里,他们现在如此亲密他当然不会怀疑,迷晕了他,剪了他的头发,为逃避责任,她又吃下饭菜把自己给迷晕了。
真难为她,设计得如此巧妙,李灏觉得好气又好笑。
李灏洗完她昨天换下的衣裳回来时,落锦已经醒了,站在门外,神色颇为忐忑,还以为他失去了头发,一时激愤,弃她而去了,总算比她预想的走势好,也不是谁都像燕末的那些顽固分子一样把辫子看得比生命还重要,起码李灏看起来不会要她以命相赔。
“相公,我、我不是故意的。”落锦认罪。
李灏目露寒光,言若冰霜:“对,是我自己一手促成的,我帮你买的迷~药。”
“我会把迷~药下到菜里面,是因为……是因为我想跟你要个孩子。”落锦撒谎,委屈的眼泪摇摇欲坠,“你都不喜欢亲我,我只好用老办法来煮饭了,哪知道我昨天吃的三十个酒酿丸子,当时没反应,后劲特别强,你一睡着,我就发酒疯把你的头发都剪了,剪完后,怕被你骂,猛得清醒了,没办法,只好吃了桌上的剩菜,去梦里当缩头乌龟。”
李灏不想相信,可找不到她恶意为之的动机,她也许淘气,做事还是知道分寸的,但就算要他原谅她,也至少容他为留了二十年的头发默哀一天吧。
一派胡言没有打动他,落锦又使杀手锏,低着头,一步步的朝他走近,却没有在他面前停顿,擦过他的衣裳,朝竹制的围栏外走去,有着一去不回的趋势。
李灏深呼吸,追出去,从后面抱住她,“这个世上,我只会败给你。”
落锦忍不住发笑,甜蜜自心底泛起,虽然治本不治标,可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她剪掉他的头发,要让他羞于面世,因而陪她在此隐居一世。
傍晚的霞光尤其漂亮,李灏躺在藤椅里,落锦卧在他怀里,两个人相拥在木屋前院乘凉,天空蔚蓝如海,浩大如盖,万千云朵点缀其中,或集体扎堆,又散若棉絮,孤傲的浮在一处,似最才华横溢的模仿家,演尽万物姿态,如鸟如兽,如虫如鱼,有比较笨重的不能驭风飞往高处,坠在地平线上最近太阳,却享有最多的辉煌,少顷太阳俏皮的钻入地平线,眷顾地球另一面的人群去了,还有余光拂回,与经秋愈长的黑夜作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