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锦不相信了,“是你”,这句话是搭讪的常用语,他随口一说也属正常。
寨主由衷欢欣,一晚上相处了如此久,才知道这个她居然是悦来客栈里穿戴惊世骇俗、出口诬人的那个她,是他在楼上默默关注了好久,莫名心疼,想代他人冒认她相公的那个她,如此想来,她口中的相公便是当天那位戴着银色面具的侠士,而斯人为前朝太子李灏。
无须落锦宣扬,他已经推测出李灏的行迹。
或许这是江南一行最大的收获,本来他的目标是眼前的这位毒姬,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便散尽了他的幻念,他不在乎所谓艳名隐含的实质,只想得到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或许,现在他是寻着了,他伸手假意去褪落锦的衣裳,招致落锦的极力抵抗,他化解她的挣扎,把她控制在怀里,头也不抬的对慕嬅姬等人道:“你们不会想要现场观演吧,我倒不在乎,多少给女方留点尊严吧,她这一晚上遭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给我速战速决,我要尽快带她走。”慕嬅姬说着,转过身去。
落锦的行迹是手下人报上来的,李灏也会获知,她先一步赶来,寻获急得焦头烂额的柳诒徵等人,把柳炜的消息告诉了他,柳诒徵当下派了两个人去接柳炜回来,并痛苦的交代,落锦不幸跌下了断崖,慕嬅姬于是下来寻查,林中却在这时起了火,她听着狼嚎,猜测不是落锦纵火驱狼,便是有人路过如此救了她,她一路追寻而来,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但李灏也可能如此幸运,她不能让这事半途而废。
“如你所愿……”寨主如释重负的答,抱起落锦纵向跳进河里,蜘蛛不能进水,他已经将劣势彻底掰回,其余众人纷纷效仿,快跑跃入河中。
慕嬅姬没想对方会耍诈,怒火中烧,也不管能不能伤中目标,舞动红缎卷起地上的毒蜘蛛往河里扔,大家见势统一钻进水里,沿着河流往远方游去,寨主环抱着落锦沉入水里,可落锦不会游水,在水里憋不了一会儿,便要探头到水面上呼吸,寨主按住她,冒险把头往水面上探出一点,毒蜘蛛触到他的头发就像寻到了陆地,纷纷挤上来,他猛一甩头,散了长发,把附近的蜘蛛扫到一边,再探出水面深吸一口气,落锦基于求生的本能,挣扎着也要探出头寻求氧气,他马上按着她的头把她压回水下,恰好避过慕嬅姬甩来的又一波毒蜘蛛,在水下紧箍着她,把口中的空气渡给她,落锦不想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办法轻薄她,气得着实不轻,挥舞着四肢不停对付他,还咬破了他的嘴,他却顾不上痛,如此几次为她渡气,缓慢游离慕嬅姬的控制区。
李灏也接收到手下传达的消息,寻到柳诒徵的商队驻扎地,获知慕嬅姬已抢先一步去找落锦,气急败坏,差点一剑劈了柳诒徵的马车,先私下用这辆车运走落锦,现又放慕嬅姬孤自去找她,可知从小到大慕嬅姬对任何有意于他的女人都没轻饶过。
柳诒徵大惭失策,不料李灏与落锦木已成舟,慕嬅姬还有毒害她的心思,遂加入李灏的搜查队,一并跳下断崖沿原路去寻落锦或慕嬅姬,火势极盛,几乎烧毁了所有可疑的迹象,李灏想到落锦可能已遭毒手,几欲癫狂,每个人都被热浪蒸得汗流浃背,不停喝水,很快喝光了随身携带的水,难以为继,李灏一口水也没喝,最为难受,因而想到如果落锦或者慕嬅姬也没有水会如何,他放弃盲目搜索,吩咐大家去寻水源,众人不解,可对水源极需,立马众志成城,从草木的长势找到了水源,一条不见头尾的大河,河岸边活动着一个红影。
李灏第一个冲上来,所见的是,慕嬅姬往河里施放毒蜘蛛,远处有面相凶煞的男子探出水面呼吸,他的手下擒着一女子,她在奋力抵抗着,想往水面上钻。
是落锦!那人挟持了落锦,慕嬅姬是在救她?
李灏将剑弃之一边,顺手夺过一人的弓箭,搭箭上弦,瞄准该男子射去,正中目标,箭簇没入寨主胸口,伤及肺腑,他一口血喷在落锦脸上,双手无力的松了对她的钳制,落锦失去依附,如溺水的旱鸭挣扎着被淹没。
李灏方知她不会游水,命人下河去救她,自己连续搭箭射杀寨主的手下,直到落锦被人捞起送往岸边,已有四名护卫中箭,落锦认出岸上的来人,欢喜的直想哭,她受到诸多磨难,全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瞅着河里的惨况,又见没有一人游到寨主身边救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咬住背她那人的耳朵,后者吃痛,差点把她扔回河里,顾忌着李灏的目光而无作为。
“放他们走,别杀寨主……”落锦说完便陷入了晕厥,这话没有通过背她那人传达到李灏耳里,却被寨主听清,他还留着一口气。
柳诒徵看不过去,制止李灏:“落锦已经得救,别再杀人了。”
李灏把弓箭对准他,狠狠威胁到:“以后你再敢接近她,我会射出这一箭。”
落锦被背上岸,李灏丢掉弓箭,火速奔去查看她的情况,她全身上下俱是伤口,这些伤口又被河水泡得泛白,嘴唇发紫,脸色惨白,看得他心脏狂跳,好像亲历着末日的萧条,柳诒徵派人下河把寨主与中箭者打捞上来,又将未伤者活捉,留待李灏发落,李灏抱着气若游丝的落锦,眸中透出嗜血的光:“是哪一个挟持了落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