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李灏耐心的敷衍。
“因为上回我从你手下救走的那位远房表兄,是黎什璁。”
“其实,我并不意外。以我们的手足情义,即便是你的亲表兄那般激怒我,你恐怕也不会手砍,却在闻他呼救后,吓得面如土色,试问当今世上有几人能令你忌惮如斯,悦来客栈人人都在议论黎什璁又为嬅姬私访江南,而当时嬅姬也在场,所以我后来猜到那人正是黎什璁,他在魏帝面前力保柳家,指派你亲自去江南寻访公主,化解柳家之劫,你有必要让他活着……”
“没错,我出于这种顾虑背叛了你。”
“不过是形势迫人而已。”李灏释怀一笑,他此刻的坦白已是忠贞的体现。“锦娘告诉我,当晚黎什璁救了她两次,因此如果锦娘如我所想不是什么将军府的庶女,与之没有前期接触,那么那一夜的生死与共,或许便是黎什璁要娶她为太子妃的真因,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对她存有觊觎之心,对方怕也这么想,于是我与他之间更加不能共存,除了国仇,又增新恨……”
“造化弄人,两朝太子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黎什璁生辰当晚,我们分别派出了高手去刺杀对方,都没成功,不过他还是占了上风——扣留了落锦,这是一块诱我上~门送死的好饵。”
“没错,当晚你那么紧张落锦,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喜欢她,黎什璁必会利用这一点,可你既然知道奇险,为什么还要一心前去,她……落锦真那么重要吗?”柳诒徵依然存疑,他记忆中的这个人素来清心寡欲,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动情,如此之深。
“好像有了她,整个人生都鲜亮了起来。你懂吗?”
“你也太抬举人了,我若不懂,也不会戏遍花丛,仍情有独钟。”
“阿徵,你还像小时候一样。”
柳诒徵被他一唤,微微脸红。
小时候老被他嘲笑是跟屁虫,长大了才知道自己跟的另有其人。
“黎什璁多谋善虑,肯定算准了你会来找我,特意改掉府内的设防布局,即使我给你画张图,也未必派得上用场,你从小喜好钻研稀奇古怪的事物,会制人皮面具,我们身材相仿,你便依我的模样制一张,光明正大的潜进去,不过你不能马上行动,魏帝有言,要等黎什璁成婚了,我才能迎娶阿罂过门,所以你得先等等……”
“难道要为我为了你,眼睁睁的看着锦娘另嫁他人?”
柳诒徵起身走到桌边,寻了一只酒盏为自己倒满酒,浅酌一口:“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由你代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等新娘蒙上了红盖头,来个偷梁换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落锦带出来,届时整个金都的老百姓都知黎什璁已婚,我和阿罂的婚事自然无须滞后。”
“你得为我找个不怕死的替身……”李灏点头,表示此法可依。
柳诒徵看着他,难为的说:“阿慕不是最好的人选吗,还可以为你二次刺杀黎什璁,我和阿罂已得魏帝赐婚,他的生死不关我事。”
“我不想欠她太多,能偿还给她的却只有伤害。”
蕊寒香冷蝶难来,于是落锦化蝶绕在菊丛中央,她并没有依言一步也不踏出柴房,但也只是在附近活动,知道黎什璁是险恶之徒,他的府邸是险地,想从此救走一个人不容易,李灏有国仇家恨,不该为儿女情长轻送性命,话虽如此,还是忍不住要期盼,盼得她快把整片菊丛摧残光了,他还没有来。想到这里,她又发泄似的摘掉了一朵菊花。
黎什璁听得蝶欣的汇报,感觉挺妙,过来安慰她。
落锦远远看他走来,马上奔回柴房,把门窗都关上。
这六天里除了准点过来用膳,基本不见他的人影,餐桌上只要她闭口不言,他也不主动搭讪,但会听取她的意愿,让厨房依她的喜好来决定上桌的菜色,累积下来,起初以他的口味为主的菜肴全变成了她的最爱,但他似乎也没有吃得不快乐,对她的快乐也无动于衷着。
第二天叶煊携佳人来过一次,意在让落锦与苏婉婉比拼才艺,他的武功胜于黎什璁,如果苏婉婉艺压落锦,那他们该是多少光荣的一对啊。
上天果然眷顾他,苏婉婉吟一句诗,落锦半天也对不上来,主要怪于人家那是原则作品,她自己没才思,做不出诗,又没脸剽窃后人的佳作,苏婉婉渐渐失了雅性,匆匆与叶煊离去,一去不返,再没光临过她的寒舍。
没床,好歹有张软榻可躺,落锦以之为目标,还没走到地方,窗户已被掀起,黎什璁如当夜假意营救她一样轻巧的翻了进来。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落锦脸色难看,本已阴郁的心情往阴郁的比较级发展。
黎什璁不请自坐,好心开导说:“失望了?我想也是,都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有来救你,估计是不会来了,你也不用太绝望,好男人还是有的。”
“你是说你自己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落锦不客气的讽。
“那是我疏于表现。走,带你出府散心去。”
落锦眼珠一转,爽快的答应了他的提议:“还真是不错的表现,我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