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密如织的竹叶在夜风中互相摩擦,沙沙作响。
间或有竹叶萎落,慕嬅姬烦躁的抚开又一片碍眼的竹叶。
她对柏滕质问道:“阿灏其实一直都知晓你与我的关系吧,所以每逢初一你来宫里教他剑术,他都特意不许阿徵进宫,唯独让我陪在你们身边?”
“当时阿灏已有四岁,亲见两岁的你唤我为爹爹,自是明白这层关系,只是我觉得无颜面对蓟艳才不再认你,你年纪幼小,一月里只得一天与我团圆,渐渐就与我这个爹生疏了,到后来自然而然的相信我为你杜撰的身世,是我有愧于你。”
“只是我这个女儿吗,你还抛弃了你的妻子!”
慕嬅姬悲愤填膺,她宁可一直享有那凄惨的身世,不要这样复杂的亲情——互相仇视的父母。
邪婵也将郁结多年的心事摆上明面。
“为什么要那么狠心的对我,我是苗疆巫女,可遇着你的时候我才十五岁,比你整整小了一轮,根本不知世事险恶,只是单纯的爱着你,用巫术协迫你娶我也是不懂事而为之,你却在得知我有孕后,三番两次的想要杀了我,打掉我的孩子……”
“……”柏滕面无表情,毫无悔意。
“我千辛万苦的逃回苗疆,未婚先孕,差点被村里人淹死,九死一生的生下慕儿,不到两年,你就神乎其神的找到了我的栖身之所,赶来强夺她,你以为她是孽种,不容许她存活于世,可又为什么没有杀她,把她抱给了蓟艳那个妖妇抚养?”
年轻时候的偏激狂傲经岁月的洗涤,炼就一颗平常心。
柏滕不看她们母女,背负双手,踱至一边,陷入了对往事的回顾。
“蓟艳是我一生中最华美的梦……”
“她温婉娴雅,与世无争……”
“光是无言的站在她身边,都让人有种超然于世的愉悦感……”
“少年时候的我常常想,只要博她一笑,哪怕让我赔上性命也没关系……”
“她乐善好施,精通医术,经常帮助可怜的穷人看病,我就利用她的这一点菩萨心肠,天天打着劫富济贫的幌子出去弄一身伤回来,让她为我诊治,为我心疼,有一天我真的当了一回大侠,救了一个吃饭不知道付钱被店家一顿痛打的家伙,我带他去找蓟艳救治,半个月后他伤好了,表明自己正是当今天子,有意接蓟艳进宫封妃……”
“我看出蓟艳对他动了心,为不使她左右为难,自动消失,从此行走江湖,勤修武学,自创十四剑,终成天下第一剑客,扶持过落魄公子,解救过受难少女,对你母亲邪婵也是单纯的相助,哪知她是苗疆女子,性情与中原女子迥异,非但不急着回家,还缠着我不放,被我驱赶两三次后,愤而对我施放毒蜘蛛,我毫无防备的中了着,在半枚解药的协迫下与她成婚……”
“之后硬要拆散你们母女,一方面是因为当年的确以为你是孽种,不该存活于世,另一方面是怕你跟着她学,也变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