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局闹腾到天黑。
林惜筠告别了安靖。正要随蒋融回府,却被身后的羲煜琪喊住。
羲煜城让蒋融与三个丫鬟先走,随后两人会送林姑娘回府。蒋融见二皇子都如此说了,便不再多说什么,让小厮驾着马车回府去了。
林惜筠见月色正亮,便与两位皇子踏步而归。
“两位爷如此留下惜筠,可是有什么要说的?”林惜筠低头看着自己月下的影子,一步一步地轻踏在地面。胡乱地想到,酒喝得有点多……怎的现在未清醒?莫不是喝傻了?
羲煜城与羲煜琪互望了一眼,停下脚步道:“有人托我们将东西给你。”
林惜筠见这两人如此慎重的样子,连往日嬉皮笑脸的羲煜琪都沉下了脸。
酒意竟醒了大半。
只见羲煜琪从怀里掏出一信封交给她:“这是在柳云震房内搜到的。”
林惜筠直直地望着他手里的信封,全身不禁颤抖了起来。她知道那是什么。她知道。连信里的内容都隐约知道。
羲煜城微微一叹,道:“这是九弟走前让我们查的……说找到后便交予你处置。”
林惜筠眼神闪烁了一瞬,颤着手,缓缓结果信封。
“二位爷可知这里面的内容?”她的声音竟有些黯哑。
“猜得到。”
是啊,怎么会不知道。这官场里的尔虞我诈,自小在宫中见惯了明争暗斗的他们,怎会看不明白?
羲煜琪想到刚刚与她饮酒那般样子,心里对她竟有了许多好感,不免柔声道:“既这东西交给了你,你好好收起便是,弄丢了我可没办法再弄一份来。”
林惜筠闻言赶紧揣入怀中,确保不会随意掉出来,才抬头道谢。
“走吧。”不是说好了得送她回府么?
三人继续踏着月光前行。
皇宫金瓦朱砾门深深,满是谋算的深宫让他们不得不伪装起自己的冷漠与无情,可这面具后,不也是与她一样,有着寻常人的柔软与多情吗。
……那羲煜璟……是否也一样……
林惜筠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忽地觉得手上一紧。低头便见羲煜琪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正要开骂,却见他们两人脸色不对。
她朝前方望去——
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手里拿着的尽是白晃晃的大刀!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羲煜城立即镇定下来,勾起嘴角一笑“好大的胆子!可知我是谁便赶在我面前亮刀!”
排头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不屑,冷冷道:“老子才不管你们是谁!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只能怪你与这姑娘走的太近!杀!”
还不等三人反应,领头人便先杀了过来。
林惜筠虽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可若真与那拿着刀的劫匪打起来,必是被砍的血肉淋漓!
发愣间,正觉身侧一股冷风袭来。还来不及闪躲,便被另一只手拉至身后。
“你站好别乱动!这些人是冲你来的!”羲煜琪抬脚踹开那黑衣人,蹲下躲过刀影,伸腿划过撂倒那人,顺势将身侧刺来的刀夺过插入倒在地上的人。
林惜筠便是不敢再乱动!
可料是两人武功高强,也抵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十几个杀手啊!这些人是谁派来的?胆敢在这天子脚下舞刀弄枪,背后的人定不是省油的灯!
思索间,林惜筠只听“喝——”一声,抬头一看,那黑衣人头目大刀早已晃晃在眼前!
林惜筠侧身闪过,却仍是被伤到肩膀。
“惜筠!走!”羲煜琪将那人挡了开,纠缠了起来。
林惜筠见着空隙便跑,也不顾是不是踩着了地上一地的血与尸体。
幕后的人是铁了心要把她杀了!到底是谁!
待她还没跑出多远,一负伤的黑衣人似豁了出去,躲开羲煜城的招式便轻功追到她眼前。
他的刀面映上她惶恐的神色。
她要死了吗?
林惜筠伸手捂上自己胸口,衣衫里就是可以扳倒柳家的证据……怎的可以就这么死掉?!
“噗!”林惜筠只觉得自己脸上被一股温热撒上。
“大胆贼子!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黑衣人倒下后,林惜筠不知是有多少官兵,手里拿着火把将黑夜照的通明。其他黑衣人见任务失败,纷纷咬舌自尽。
罗家守走到羲煜琪与羲煜城面前,摆了摆两袖跪下:“属下救驾来迟!望二皇子、六皇子恕罪!”
羲煜城无所谓地将大刀扔了去,轻轻道:“起”。
林惜筠傻傻的站着,好似还没缓过来。
是啊,罗家执掌都城一半的兵权,守着的是最重要的皇宫安定。
罗家!罗家!罗霓裳!
林惜筠瞳孔一睁!是了,这次刺杀的幕后主使者,不是柳家人,因为柳贵人如今在宫中失了势,皇上对柳家仍虎视眈眈;也不是罗家守他们派来的,因为那些杀手根本不认得两位皇子;那么还有谁,只剩养在蒋府中的罗霓裳!
好狠的心!
“惜筠?”羲煜琪用手在她眼前摆了摆,见她没反应,不禁蹙眉。
“啊?”
羲煜琪叹了口气,牵过一匹马,道:“我送你回府吧,今夜你也受惊了。”
何止受惊,简直是震惊!若不是今夜有两位皇子相送,怕是她早已成了罗霓裳的刀下亡魂了罢!
罗霓裳,你敬我一尺,我来日定要敬你一仗!
第二日清晨。林惜筠面上清冷地出了府。
秋水问去哪儿,她只淡淡地说:“进宫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