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猪头是什么呀？”小祖儿抬起粉嘟嘟的小脸，问我。
“猪头！小祖儿不可以叫猪头的。”我告诉她。
“那妈妈怎么可以叫呀？”
“妈妈！妈妈因为是爸爸的老婆呀！”
“老婆是什么呀？”
“老婆？！老婆就是很老的婆婆！”
小祖儿开始不停地问这问那，想是对身边所有的东西都感兴趣，一脑小问号写在脸上。我真想现在就蹦出个白雪公主或肯德基爷爷什么的，也比她问我老公老婆的强些。
“祖儿来，妈妈抱。”我还在想小家伙的下一个问题呢，繁繁把小祖儿抢了过去。
“繁繁，再让我抱会儿么！”我满心不甘。
“不行！有你这么当爸爸的么！什么老婆是很老的婆婆，祖儿跟着你，早晚也成一只小猪头。”
“我…靠你这么说，我跟她讲夫妻，她能懂么？”繁繁真蛮不讲理。
“哼！猪头！我警告你，以后当着孩子面，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有你好看！”
我靠！我靠！我靠！我好怕怕啊！你听不见！你听不见！我心里不服气，想靠！
‘啪’
‘啊’
“你干嘛打我，我又没说！”
“可你心里想了！”
*****
我们准备去乐购给小祖儿买点东西，繁繁等上了乐购的免费班车才告诉我。我和繁繁以前约会十有八九打的的多，她说挤不惯公交车，一闻那味道就想吐。起初我还真担心养不起这个刁蛮小公主呢。有了她，说不定要精打细算一辈子呐。饿米托福，老天有眼，她现在终于知道节约了。
“阿姨，你坐着这儿吧，小宝宝真可爱！”车上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起身给繁繁让座。
“谢谢你，小朋友！祖儿，跟姐姐说谢谢。”繁繁抱小祖儿坐下，拉起小家伙的手，很有礼貌地跟好心人道谢。
“谢…谢…姐…姐！”小祖儿甜甜的努怒嘴。
我拉着头顶的把手，小心地护着她们。车厢里还真挤，免费班车果然名不虚传。下班回家的占了大多数，还有一些接孩子放学的，十几只书包堵的车门严严实实，又不能赶他们下车。说起来，消费者头上也没刻字。唉！还是素质问题！
我身边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从我和繁繁一上车，就开始不停地数落她儿子，叽里咕噜道理一大堆。什么又是上课开小差了，又是不守课堂纪律了。最后，扯到小孩早恋上来。
“你说说，这阵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成绩下滑这么厉害，从前三名一直跌到第九名，你以后还想不想住洋房，买汽车。我看你还是别读书了，拿个碗去讨饭得了！”
……
中年妇女见孩子低头不语越说越来劲。
“你们老师可说了，最近班里几个尖子成天魂不守舍，书不好好读，小纸条满天飞，里面竟是些下流话，这叫早恋，你知道哇！我告诉你，要是你也参合进去，看我不叫你爸爸打断你腿！”
中年妇女没有收嘴的意思，依旧孟母气十足，她儿子几次想插话，都被她吓了回去。
“哼！不做声了，心虚了是不是，告诉你，早恋没好结果的。象什么话，小小年纪就搞对象，还得了，我象你这么大的年纪，别说搞对象了，就是和男同学走在一起都脸红得要死。”
车厢里顿时一片大笑，我们一家三口也是。小祖儿虽听不懂大人讲什么，见我们笑了，也瞎起哄得咯咯笑个不停。我又好笑又好奇，中年妇女一脸夜叉相，她还脸红？！我看那个跟她走在一起的倒霉男孩，应该脸绿才对。
呵呵！我好象又听到了久违的拟己语法，原来老爸的这套自比流派早已深入民心。我回头瞄一眼唾沫横飞的中年妇女，想仔细看清她长什么样。姥姥活着时曾对我提起过，她生下爸爸后不久，又生了一个女孩，结果一不留神，散落民间了。
中年妇女看似骂累了，停下来扶着把手喘口气，司机师傅趁隙好心劝她几句，哪知这母夜叉不识好歹，横眉冷对热心人，把司机一顿臭骂。司机被骂得不响，继续开车。我气愤不过，朝繁繁看一眼，繁繁假装不知，抱着小祖儿往车窗外不停地张望。
这时，母夜叉找到一位知音，一个比她还老还胖的老胖女人，她俩就小孩早恋问题展开了辩论。车厢里顿时除了汗渍味，又多了她们臭味相投的味道。
老胖女人靠了上来，对她的夜叉妹说道；我说大妹子，小孩早恋可马虎不得，现在小孩门槛多精啊！电视里只有一有亲嘴的镜头，就嫌不够看。”
“是啊！大姐，谁说不是呢！我隔壁的赵家小儿子才念中学，就因为早恋给学校劝退了呀！唉！想想真可惜，才15岁啊！”母夜叉说完，朝我瞟了一眼。我靠！我浑身不舒服。
“大妹子，也不瞒你。我那三姑的小侄子也是。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念，非搞什么对象，结果把人家肚子搞大，校长只能让他们回去先把孩子生下来。唉！他们上个月的奶粉钱还是我给的呐！作孽啊！”老胖女人说道。
老胖女人说完，不时有意无意地瞧瞧我和繁繁，最终目光锁定在小祖儿身上，一声叹息！
车厢里的人上多下少，司机喊了好几声前门的乘客往后靠。MD，身后那对夜叉姐妹花就是不肯挪动半步，依旧对着我大放噪音。
没清静少许，老胖女人又说开了。
“要说我那小侄子也不争气，打小父母就离了婚，小崽子竟然不要老娘，非跟他爸爸。他老子一把屎一把尿地喂他长大，想盼着他点好啊？！可小崽子不好好念书，跑去勾引其他学校的女同学，还把肚子弄大了，唉！”
我浑身一抽搐，这死老肥婆怎么象在说我。没等她再瞟我，我一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
我眼珠子刚收回来，母夜叉又续上了。
“大姐，这也不能全怪你小侄子，我看那小妖精也不是什么好货，成天就想着男人，八成是父母都死光了，从小缺少管教。你想想，正经家女孩子哪会这样。两个屁大点东西，还要照顾一个孩子，看他们将来怎么办呦！”
说完，母夜叉还不忘菩萨心肠地关心繁繁一眼。我见繁繁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大眼睛里装满了露水，小祖儿把头埋得深深的，静静地坐在繁繁腿上。
司机师傅刚又报了站名，离乐购还有一段路，我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两只死八婆，替繁繁洗掉眼里的露水。
“你好！这位大婶，请问您身边的是您儿子吧！”
“哦！你是…！”
母夜叉一楞，没料到我会突然问她。
“你好大婶，我是北桥大学人类科学研究院的一级博士生，主攻心理学。接市青少年团支部的委任，最近正在南桥中学对适龄学生进行课外心里辅导，你儿子好象也是南桥中学的吧！”
我给她亮出我的校徽。
“是的，是的，您讲！”
母夜叉一时想不到我来头这么大，对我毕躬毕敬。她儿子胸前的校徽一上车我就看到了。
“我们对南桥中学的学生进行了一次较大规模的心理测试，结果不太令人满意，类似于您儿子的这种情况，让我们执行组十分担心。”
“老师，有这么严重么？”母夜叉断定我刚才听见她训儿子了，有点急，问道。
“目前我们对中学生出现的这种短暂的，间歇性的，毫无征兆的学习状态下滑，大致分为三种情况！”
这时，老胖女人不经意地凑了过来。我继续说道；其一，孩子自身原因。比如说您儿子是否在先天或后天不当心的情况下，而造成的某种大脑神经纤维组织功能的混乱。从而导致对学习失去兴趣。”
“老…老师，麻烦您解释一下，什么神经的组织的，我听不懂！”母夜叉问我。
“哦！就是俗称低能儿！”
“没有没有！我们家小明从小就很聪明，不会是低能儿的。”母夜叉急道。
“你确信？”
“我确信！”
“好！其二，学校或家长的监督问题。有可能孩子在家长面前表现得中规中距，可一到学校，由于缺乏约束，难以管住自己。所以就会给某些家长造成一种错觉，为什么在家里是个好学生，一到学校就面目全非了呢！”
“不可能，我儿子读的南桥中学是市重点学校，老师都是有着好几十年教龄的老教师，对手底下学生很负责的，甚至还有一些退了休的老教授，发挥余热。”
母夜叉一个劲的称赞南桥中学，这我当然知道。所以还有第三种情况！
车厢里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全因为我这个心理学博士的加入。带孩子的默不作声，独身来的防患于未然，只有那些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能辨别真伪，打闹声依然。
繁繁还是一动不动地搂着小祖儿，眼里却少了露水。
“那只有第三种情况了！”
“什么？！”母夜叉爱子心切，老胖女人把脸凑得更近。
“就是来自家庭内部的问题。我们曾对那些，学习状态突然下降的学生做过一个调查。结果表明；没有父母的占10 ％，单亲的占10 ％，其余80 ％全出自父母自己原因。”
“能不能说具体点？”老胖女人突然插话，问我。
“在我们对剩余80名学生的调查中得知，虽然他们平时都有父母管教，但其中75名学生的家长，他们无一例外的，要么父亲有了外遇，要么母亲有了外遇，结果都是造成孩子精神压力的罪魁祸首。父母一时糊涂事小，可孩子的一生就这么毁了，前车之鉴！”
说完，我老练地摇摇头，示意繁繁我们该下车了。司机扯开喉咙一嚷；让让了啊，胜利路到了，有去乐购买东西和不买东西的都该下了啊！
我扶着繁繁母女俩下车，身后那两个八婆又辩开了。
“哼！我说呢，这死鬼成天不着家，原来外面有女人！’
“不说了！...要命啊！家里存折都在他身上呐！”
车外，我们一家三口笑得前附后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