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假期生活丰富多采。同学聚会,校友联谊成了每次短暂分离后必不可少的编外活动。这也许就是所谓高等教育带来的情深义重。虽然在学业优劣上有着明显的等级之分,但在团结友爱上却没有太大的嫌贫爱富。
我很羡慕那些品学兼优或者缺乏家庭约束的同学们。起码在这个正规的宽松日子里,他们可以尽情沐浴友情的芬芳。而我只能在父亲的关爱呵护下,为了心中那份美好未来,继续学业。
“喂,快起来。都几点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像你这般大都已经会赚钱养家了。唉!现在的年青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呜!让我再睡一会儿。难得放假。”我赖在床上,懒散地回映着父亲的责问。
‘啪’,忽然感到后脑勺上重重挨了一记。
“听见没有,快起来。今天下午你的新辅导老师会来,还不快给我准备准备。”父亲的手口并用让我一下从床上窜了下来。
有时侯我真想去作一下亲子鉴定,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从小到大,父亲的教育方式一直都是奉承着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格言来履行的。可想而知,在这种环境下茁壮成长,我将来会是什么样?!
关于我的家教经历可算饱经风霜,如果除去那些坚持不到一个月的,我已经骄傲地拥有过十二位家庭辅导老师了,尽管每一任都很兢兢业业,可我总觉得他们说话的声音和硬币发出的声响很象。
不知道今天这第十三任继承者会是怎样的庐山真面目?
*****
“伯父你好!”
“噢,你来了,快进来吧。外面挺热的吧。邵亮,把冰箱里西瓜拿来。”父亲高声命令道。
“真不好意思啊!天这么热,原本想让你晚上来的,可我晚上还有事。”
“没关系的,伯父。反正我家离这儿也不远。”
咦!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不知道父亲又从哪里给我找来一个家教。
“小姐,请吃…。”
我靠!怎么会是她!陈繁繁!真是冤家路窄。我楞在原地,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啪’。趁我出神之际,父亲冷不丁又给了一记。
“你怎么回事!老盯着人家看什么?还不快叫老师。”
“老…老师”。我惊得目瞪口呆。
“哦,你就是邵亮吧。你好!我叫陈繁繁。听你父亲说过你的情况,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了。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能使你有所突破。”
我靠!陈繁繁,你有种。要我跟你学,学什么?学“左右互搏术”吗?哼!现如今我们身份可大不同了,我是“雇主”,而你是“佣人”。以后日子可有得你受。
*****
大学的学业象是永远也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每一门科目里似乎都有着淘漓不尽的奥妙所在。大概是知识的海洋对我过而言过于深邃,我的成绩每每总在后几名徘徊。直接导致这种状况的原因还是由于我的英语成绩实在残不忍睹。为此父亲没少操过心。于是,假期里的英语辅导成了我这段时间内必不可少的必修科目。
今晚是陈繁繁给我辅导英语的第一堂课。有了前几次与她亲密接触的切身体验,我早早便做好了一切有可能是突发事件的准备工作。
她要比我预期中守时得多,离规定时间还有一刻钟就来了。出于礼节性考虑,我为她冲了一杯咖啡。
“谢谢”。
“不用”。
“邵亮同学,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堂课,就从简单的词汇练习开始吧。”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噢,陈老师。你以后可以叫我邵亮。我想我们不用那么拘泥,这好象也不符合你的一贯作风吧。”我若有所指地回敬道。
她像什么也没有听到,熟练地从书包里拿出辅导材料,认真地翻阅起来。
靠!她看书的样子简直是太美了。深锁的眉头在凝脂般脸上犹如一幅柔美的画卷。我情不自禁地又陷入了邪想。
“要想学好英语,最基本的是要多看多背,只有熟练掌握各种词汇,学起来才能运用自如,明白吗?”
……
“啊!哦。知道了。”被她的询问从臆境中拉了回来。我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该死!现在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难道她给我带来的耻辱都忘了吗?!不能,千万不能忘!
我点了根烟,中南海的。是我今天特地买的。这种烟的烟味对那些不会抽烟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呛鼻的尼古丁味加上催人泪下的烟丝灰,让人不堪忍受。哈!陈繁繁,以后你每天将在这样的烟熏火燎中为我服务了。
不久,随着她一阵阵咳嗽声。我的报复计划终于圆满完成了第一步。不过,这可是开始,在不久的将来,她还会亲身体验到我更多的酷刑。我得意洋洋的吐着烟圈。
*****
“邵亮,这几天英语辅导得怎么样了?新老师还习惯么?”晚饭时,父亲边喝酒边问我。
“还行吧。”我扯着鸡腿回应道。
“新老师水平不错吧?”
“恩”。
“那你可要好好学,我像你这般大,别说家教了,就连书都没得读,你知道么?”
“恩”。
“哦,对了。老师最近来家访过么?”
……
……
“爸,今天的鸡腿怎么烧得这么老,嚼都嚼不动?”
‘啪’
“啊哟,你干嘛打我?”我捂着头,不解地看着父亲。
“臭小子,就知道吃。我像你这般大,别说鸡腿了,能有顿饱饭吃就已经不错了。”父亲瞪着被酒精烧得通红的双眼对我呵斥道。
“我…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你干嘛老打我?”
“臭小子,还敢嘴硬。我…”正当父亲举起手要再打我时,突然头一低,趴在桌上不动弹了。我知道这又是他喝醉后睡着了。
对于父亲的这种酒后表现,我倒是习以为常。只是每次都不能准确把握他倒地的时间,否则我会适时地逃过许多皮肉之苦。
*****
在我失去自由的这段日子里,雷老虎来找过几次,每回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我怕被他知道陈繁繁给我做家教,再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给你辅导也有一个星期了吧!你怎么连几个简单的单词都记不住?”
“对不起,陈老师。本人从小就缺少英语细胞。否则要你来干嘛?!”我躺在地板上悠闲地吐着烟圈。
“陈老师,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能解释一下sex这个词吗?”
“sex?”
“对,sex.SEX.”我惟恐她听不清楚,特意又说了一遍。
“sex是性感的意思。形容词,多用于女性。”
“这个我知道,可我想明白当它是动词时是何解?”我绝不放弃这个使她尴尬的机会。
“噢,SEX作为动词时是xingjiao的意思。”她显得很自然,这令我倍感失望。
“xingjiao?听不懂。麻烦你可以解释一下吗?”我摇头晃脑装模作样的问道。
……
看来我的精神摧残法初见成效。她背对着我,象是很害羞的样子。
“喂,是伯父吗?您好,我是陈繁繁。您的宝贝儿子想占我便宜,您可以回来管管吗?”
靠!陈繁繁你在说什么?!我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她的手机。
什么东西?宽宽的,窄窄的。觉得手上有点不大对劲…是英语磁带。妈的!陈繁繁你又骗我!
“哼,这次只是警告,下次我可不能保证拿什么了。小子,你有种再说说看。”
“陈…陈老师,我们接下来该…该默写单词了吧!”
余下的时间里,我不敢再有任何的越轨造次,认认真真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不过当我表现得令她满意时,她也会给我报以迷人的微笑。唉!要不是身上还背负着对她的深仇大恨,我一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喂有电话了,喂有电…’
“你好,哪位?”
“邵亮,是我。雷释联。”
“噢,干嘛?”
“你…你快点来…救…救我。”
“你怎么了?你在哪儿啊?”我预感大事不妙。
“我…我在南桥纸板厂。我…我和傻强在一起。邵亮,你快来吧。再晚点,我就快没命了。”电话里雷老虎几乎快要哭出来。
傻强!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气。只知道他是南桥这片有名的黑帮老大,素以打架不要命闻名。靠!雷老虎你有几颗脑袋,竟敢和他混在一起。莫非是…我不敢再往下想,听说傻强好象也在追求梦依洁。
“陈老师,对不起。我有急事,走开一下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便急匆匆地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