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诗本来还要再劝阻卫音,无奈卫音一脸嬉笑期待,还劝哄自己今夜一定要来给她捧场,显然已下定了决定,不会再改变。
夏采诗摇头叹气,只能留下来了。自己作为姐姐的,怎么也不能把妹妹丢下,更何况丢在这一大堆好色的狼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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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黑夜开幕,红香院前大红灯笼早早便已点亮,幽幽兰香和脂粉香交融传散,不浓不淡的香气却能飘传百里。香车宝马觅香纷至沓来,王侯将相、名门公子、文人雅士、商贾侠士或疾行或慢行,纷纷踏进红香院。
莺歌燕舞刚刚落幕,长香妈妈便扭着腰肢,摇着牡丹花扇站在舞台上,笑容蜜蜜地道:“今早妈妈在枝头上瞧见了一只春莺,那歌儿唱得妈妈如痴如醉,直想再听一曲,今夜儿妈妈将那春莺唤来,也让各位爷听听如何?”
“哦,谁家的春莺的歌喉如此动人,能让一向吝啬赞美的长香妈妈都开口称赞?我们倒是要好好听听。”
“是啊,是啊,妈妈就别卖关子,快快请出来吧!”
“好,但那莺儿害羞,各位爷可不要惊吓了她,不然就没得曲听了。”长香妈妈朝台下的香客悬空拍着花扇,吃吃笑道。
高台上,粉色纱帐微微浮动,帐后人影晃动,卫音款款而来,嘴角却止不住地勾起,差些笑出声来。长香妈妈这样描述今早见面的情景,让她觉得很有意思,她若真是只春莺定要飞向天空去。
琴弦弹起,震出雅音,携带淡淡离愁、殷殷期盼。轻润的嗓音响起,动人心弦又揪人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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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浓兮,我思归家。羌管悠悠兮,四起连角。
金戈天马兮,为征天下。长烟落日兮,怎忘牵挂。
一大将成兮,万骨枯沙。残骑裂甲兮,染红雪涯。
何日卸甲归田兮,回捧卿茶。寻觅燕还故榻兮,二月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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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音配合着琴曲的旋律亮嗓歌唱,纳兰玉阶和温谦的脚步在她唱出第一句的时候刚刚踏进红香院。
纳兰玉阶和此时纷纷走进红香院的人差不多,都是为着卫音的歌喉所吸引,但懂得卫音所唱词曲的意思却少之又少,而玉阶恰是这些少之又少的人之中的一位。
玉阶带着敬意望向高台,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能有如此才情见地、真切的愁绪?她是否亲眼见过边疆征战,是否亲眼见过万骨枯沙?她又是如何的清高,眷恋自由和睦?
这样的女子,虽在风尘烟花之地,却有广博的胸襟,怀满才情,又善良体贴,委实令玉阶佩服倾慕。
他想一睹卫音芳容!但他没有忘记今夜来红香院的目的,也没有停下脚步。他直接询问长香妈妈请见春香姑娘去了。
而卫音透过粉色纱帐瞧见了那白衣胜雪的身影,举手投足尽显儒雅大方、俊逸若仙的玉阶,更为他那抬眸一望,感受了奇异感觉。可是他偏偏只望了一眼,竟未停留一刻细心倾听她的曲子便寻姑娘玩乐去了!
一曲毕,卫音嘟着嘴离场,对高台下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的赞美声置若罔闻。她要去寻那名男子,质问他为何对自己的琴曲歌喉如若未闻。
她从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使性子、又自以为是的人,今日却莫名其妙地自以为是、使起性子,而且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