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曦,清风拂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流动的光影把温暖透过车帘上的缝隙照了进来。
不知睡了多久,亦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只觉得身心俱惫,沉沉睡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迷蒙地意识到颈后枕着一方温热,这才猛地惊醒过来。侧目一看,竟发现自己一直倚靠在靖远侯的胸口上。
目光不自觉的向上望去,恰巧对上一双探究的邪魅的桃花目。
“醒了?”
靖远侯唇角勾着一抹笑意,一面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在车壁上,姿态慵懒。
“嗯……”我别开脸低低的回应一声,脑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幕幕,不由感到有些尴尬和窘然。
正欲起身下车,靖远侯却一把揽过我的腰肢,阻止了我的动作,然后身形一晃,自己先一步推开车门冲着外面叫道:“千尘。”
我暗自一惊,竟不知千尘在外面候着,又是什么时候候在外面了?
不多时,千尘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恭敬地应道:“千尘在。”
“人呢?”
“回主子,人跑了……”
靖远侯恨恨地捶了捶车门,几乎咬牙切齿地自语道:“该死的贼人,溜的倒挺快!”
“千尘无用,请侯爷责罚……”
“罢了,先回去再说。那贼子向来狡猾,你也不必自责了,过来驾车。”说着,重又关上车门,坐了回去。
车身动了动,像在调转车头。
靖远侯自坐回车内后,便一直阴沉着脸,似在想着什么事情,心事重重的。
“昨天你去墨亲王府做什么?”
沉默了片刻,靖远侯忽然问我。
我略有迟疑,却终是坦言道:“侧妃娘娘邀我去府上看戏品茶。”
“看戏品茶?”他看了我一眼,又问:“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刚和墨亲王成婚的女人?”
“是,她是二夫人的女儿……”
“她为何要邀你去墨亲王府看戏?”
我心虚地瞥了他一眼,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若告诉他是墨亲王为了向我赔礼,才让二姐邀得我,必然会牵扯到他去玉府提亲的事,而对于那件事,我已不想再提及。
见我不语,靖远侯的眸光沉了沉,哼笑道:“没有墨亲王的准许,她会邀你去王府看戏?傻女人,墨亲王可不是一个能让女人做主的人,恐怕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一个墨亲王,竟然在背地里把算盘敲得这么响……”
他说着说着,却变成了自言自语。我偏又听不明白他在自语些什么,索性安静地坐着,免得言多必失。
回过神,他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怎会惹上那蒙面的贼子?”
我心头一动,低声问:“他是什么人?”
“贼人!”靖远侯想都没想,回答的干净利索。
“半年前,此人曾在玉府中虏过你,要不是我和楚茖及时发现,还不知那贼子会做出些什么事情……”顿了顿,他蓦然疑惑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在那之前你不是已经搬出了玉府么?可那天晚上,你为何又会出现在玉府?”
我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那么久远的事情,心下不由一慌。
回忆再度被掀起,那个雪夜如同梦魇一般浮现在了眼前,清彦表哥和四姐的声音从房中传出,透着令人血涌澎湃的呢喃情话,噬魂啃骨地侵浊着我。
原来,越想拼命忘记的事物就越忘不了,再次被不经意地翻出时,果真越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