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久啊?”从床上欠起身来的余戈终于有了些动容.
“不止这么久,准确的是,三天四夜。在三天前我来到这里找你玩儿的时候,你就一直保持睡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虎儿嘴里本来满是激愤,就要说出那句‘像死了一样’,突然间想起来上次天门山之行。余戈全身浸满鲜血眼睛紧闭的模样,便生生忍住,没有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来。
在过去的三天里虎儿却是极为煎熬,他整天都期盼着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小孩,笑着睁开眼,说道:“虎儿,我们去比赛射石怎么样?”
当然,所谓射石就是余戈在觉冢光晕面前使用出来的招数。大多数时日只要部落里天气晴好,虎儿便不会放过机会,强拉着余戈陪他去玩那个游戏,尽管他总是胜少败多。
虎儿见余戈已经醒转,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屋外,见部落里晴朗万里便又思量着是不是该和余戈来一次射石对决。便开口怂恿道:“小戈,你看,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去射石吧?”
余戈对虎儿一连三天等着他醒过来的事有些歉疚,便也爽快的应承下来。
片刻之后,两个跃跃欲试的小孩便整顿停当。从草庐旁寻到一块极为平地的草地,将周围障碍除尽之后便在地上用木棒捣鼓出一个足够大的土坑,虎儿估摸着距离又在捣鼓出来的那个坑将近半丈的范围处画了一个圈,再在圈的外围不远处用木板将圈子里的土坑围绕起来。
这显然是虎儿的心思,他知道自己对觉力的控制不如余戈,便想出了这么一招、之所以画那个圈当然另有妙用,只要能将散落在木板里的石球打入画出来的线圈内,就能获得又一次射石的机会,直到自己的石球都滚出那个圈子才停止。
余戈一看就知道虎儿在这方面是花了好大心思,微微一笑,也不出言揭穿。
虎儿记得以前自己总输在最后,射石到了后来所有球都靠近那土洞,然后焦着在一起。在这时自己的球往往会被对方的球挡住。
到了后期余戈对觉力巧妙控制的优势就显现了出来,他能利用自身精准的觉力控制,在拨动对方石球使得自己箭矢方向改变的瞬间,击中自己的球,让它滚入那个预先挖出的洞里。
虎儿显然没有那种耐心,看见几枚石球焦着在一起,便会变得暴躁,一阵乱射之下球被拨出好远。只在运气好的时候能碰巧射到自己的球,但这样的方法要想获得胜利,希望极为渺茫。
而在这样的新规则下,虎儿就只需要将自己的石球射到那个土坑将近十寸的地方,就能再次获得击球的机会,不用担心碰触对方的石球。他手脚放开之后,反而能将对方的石球击得更远,增加余戈的进球难度。
这般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余戈,却也暗暗为虎儿的想法喝彩。他现在居然就懂得利用一些方法来稍微填补自己对觉力控制上的劣势。
见虎儿一脸信心满满的模样,余戈也没有点破,而是直接应承下来。爽快地道:“好。”
接着两个小孩又找来之前收藏着的木板,将掏出的土洞周围围成一丈见方的空间,收拾停当之后两个小孩约莫着距离站到十丈开外,便开始采用惯用的五指比拼大小的方式选择是谁先出箭去挑拣自己要射的石子。
争夺了一会,却是虎儿获得优先权。
他仔细看了看那木板圈成大圈里的两种石子,便决定射那些打了记号的石子。从他们站的地方看去,足足能看见有差不多四颗石子是自己能射到的。而另外没有记号的石子,却只有两颗能被自己的弓箭射到。虎儿暗自欣喜了一阵,拉开弓,朝着自己画出来框中摆放着那些石球射去。
石球应声而落,眼见就只有最后一粒石子,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便拉开弓,恶作剧似的将属于余戈的那几颗石子中的一枚射得离那土洞更远一些,几乎就要到达木板的边缘。
虎儿看着自己的战绩,仿佛非常满意,只等着余戈将围绕着自己石珠的那些石子拨开一点点,便能借力将最后那枚石珠射入土洞中。
余戈却像没事人一般拉弓搭箭,其中三个石珠应声而落,不久后也只剩下两颗石珠依旧留在外面。
其中一颗石珠,却无论如何都会碰到虎儿最后剩下那颗石珠。他围绕着木板周围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原点,站到虎儿身旁。
虎儿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变得喜笑颜开,没有之前看着余戈连续射进三个石球时的紧张感。开口叫嚣道:“小戈,你就认输吧。”
余戈却一言不发,沉思了好久,见虎儿得意忘形的那一瞬,将两支箭迅速搭在弓弦上。
虎儿听闻弓弦声响,赶忙回过头去看着那些石球,想看看余戈最后会选择先射那个石球。
不过他看到的是自己那颗石球飞了出去,却不是朝着那个土洞,而是旋转着靠近余戈那枚被自己射得偏离洞口的石球。
虎儿瞬间变得郁闷起来,小戈怎么变得和自己一样奸猾?但他并不在意,只要余戈还在外面留有球,自己就能将剩下那颗球,射入由自己画出来那个半丈见方的圈里,接下来那一弓之力便能稳稳将石球射入土洞。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余戈并没有射中那个石球,竟然飞一般朝着洞口滚过去。而自己那颗旋转着的石球,这时候也将余戈那颗石球击打得滚动起来,很快和他的另外一颗石球撞击在一起,竟然同时入洞。
虎儿见那两球入洞,便知道那是余戈动了手脚。大吼起来:“小戈你骗人。”
却见余戈朗声笑了起来:“什么骗人,只是运气好。”
“哼,什么运气好?你明显就骗人。”虎儿依旧咬住不放。
“你为什么用了两支箭?”
余戈见被自己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嘟哝起来,嘴上依然不服输的嚷嚷道:“你只是说一弓之力,那一弓之力,并没有说不能同时射出两支箭啊?”
虎儿听见这句话,无言以对,只是内心感觉逼屈。“哼”的重重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理他。
余戈有些不好意思,凑上去劝解道:“好吧,这局是你胜了。”
那之前一脸郁闷虎儿立刻回过头来,已经是满脸笑靥,如同他之前脸上的难过都是假装出来的。
“但是,那石球却是我射进的。哈哈哈哈。”余戈大声说着,便朝着远处跑去。
刚刚还沉浸在兴奋中的虎儿见对方这般没义气,恼羞成怒,转身朝着已经跑远的余戈追逐而去。
屋里上下折腾的两只小兽被外面两个孩子的笑闹声吸引,便从屋里飞了出来。整个天音部侧峰,因为两个孩子的笑闹追逐变得热闹起来。
也许是嬉闹累了,两个小孩便躺倒在草地上,似乎聊着什么。
远远的,那声音传了出来。
“小戈,你说你睡着的这几天,一直在做梦?”
“嗯,在我梦里我见到了一个叫无量的青年,携带着一个状如圣殿里那个大鼎一样的东西四处游荡。不过我看见的那只鼎,足足有圣殿用来祭祀的鼎十来个那般大。”
“吹牛。”另虎儿叫了起来:“那样大的鼎,连道末大哥都说他要举起来的话会很困难。你凭什么就说你梦里出现的那个大鼎,有圣殿里十个大鼎那般大?”
“还有,如果你看见的大鼎真那般大,那么,那个青年怎么就能将它一直携带着游荡?”
虎儿思路严禁的询问,余戈想了好久还是觉得哑口无言。最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哈哈,被我难住了吧?”虎儿的笑声远远传来。
远处一直叼着那把云天弓的小貉,听见笑声便腾身而起,朝着两个小孩笑闹的地方飞去。
余戈这时正在思考之前虎儿问的问题,到底要怎样的修为才能将那个大鼎携带着在整个大世界里游荡呢?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人携带着诺大个鼎四处游走。
忽然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急速飞掠过来,便放下心里的事情,抬起头去看。却是玩闹了好几都没有出现的敖士雕小貉飞掠过来,后面跟随着一团金光,他知道是敖士雕小貉和云豹白曦,便又复低下头去。
就在他低下头来的那短短一瞬,他忽然看见敖士雕小貉将要将落之时翅膀上竟然闪动着的金色的光芒。
他清楚的记得,敖士雕小貉身上虽说吸收了那粒方天之晶之后,在脖颈那一圈呈现出极为特别的金色,却从没发现小雕的翅膀上有着金色的羽毛。
余戈大感奇怪,便仔细看向一旁落下来的小雕。却见敖士雕小貉嘴里依旧叼着那把云天弓,身上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一发现让他大吃一惊,思绪回转竟想起来一些事来。
他记得自己沉睡之前曾带着云豹白曦和敖士雕小貉进入过觉冢。在进入觉冢之后不久,敖士雕小貉就被一股不知什么力量摄取而去,而彼时往日平淡无奇的觉冢里忽然出现了颇为不可思议的一幕。
觉冢里众多细小的光晕升腾起来,然后敖士雕小貉被困在从小型光晕中升腾起来的巨大光晕里。再后来云豹白曦似乎救人心切,也随之被那古怪的光晕摄入到光晕之中。
余戈还记得当时两只小兽只能蜷曲在那个光晕里,动也不能动的表情。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那光晕里其实存在着什么力量,竟在那被囚禁的那段时间里给予了两只小兽一场造化?
“对,一定是这样。”余戈越想越觉得有理。
旁边的虎儿见他变得怪异,似不过他已经见惯了这种情形,只在嘴里嘟哝了一句:“唉,又被山鬼上身了。”
余戈对虎儿的话却似充耳不闻,伸过手来拉扯了虎儿把:“快,虎儿,我们现在去觉冢。”
虎儿见他神色匆忙,感觉奇怪便问出来:“去干什么?”
余戈没有解释,而是拽着他的手急切说道:“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虎儿这会却满脑子都是余戈面对那块穷诸石不言不语,只身匍匐在那块石头之前的模样。感觉索然无味便将手从余戈手里拽出来,停了下来。
开口问道:“是不是又去看那块古怪的石头?如果是的话我就不去了,一整天呆在觉冢里里等着石头说话,多没劲。”
余戈却没在意他微微赌气的言语,边走边匆忙的说了句:“不是。”便急匆匆带着那两只小兽朝着觉冢里跑去。
虎儿转过身看了一眼四周,见十分无趣,便朝着前面奔跑的小孩大叫了一声:“小戈,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