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夏露茜翻她的书桌,是十三岁那年。那时是因为一封情书,一封她喜欢的男生向夏洛蒂表白的情书。对于她的沉默,夏露茜便趁她不在时,将她房间所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甚至是一片碎纸都不放过。
夏洛蒂看到了那一切,一片狼藉,就像看到全军覆没。她被她无理的不尊重彻底激怒,上前夺过她手中的信纸,用力的扇了她一巴掌。
夏露茜没有反击,也没有抓住她的头发和她厮打。她圆润的脸颊瞬间挤满了豆大的泪珠,她跑出去,对伯母说:“妈……洛蒂她早恋,我劝她,她还打我。”说完偎在她怀中,更加用力的哭起来。
最后的结果是,夏洛蒂在阳台上跪了一个小时,边跪边听伯母对她父亲发牢骚。第二次,看到夏露茜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平静的把她赶了出去,于是她被告上午的小考作弊。她无语,拿起身边的小提琴拉了一曲《革命》。
第三次,夏洛蒂走进去,讽刺道:“姐姐,你就当那情书是写给你的,想看拿到自己房间去看吧。”她生气的撕毁它们,帮夏洛蒂拿来了扫帚。
第四次,她视而不见。因为,那些情书对于她没有任何意义。
夏洛蒂想,海砂,这才是真的我,藏在我的日记里。而日记藏在床底下的隔板里,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两年过去,偷看夏洛蒂的东西成为了夏露茜最大的乐趣。已经不限于情书,还有考试卷和成绩排名表。她越发肆无忌惮,有时还当着夏洛蒂的面将一封封情书读给我听。如果夏洛蒂哪一次考试退出了前三名,她便会冲许英大喊一声:“妈,晚上给洛蒂炖点猪脑,她越来越笨了。”
也许是姐妹情深,从小到大,夏洛蒂始终没有摆脱和她在一个班的命运。虽然,她的高中是用钱买的。每天除了要帮她洗完,夏洛蒂还要给她抄写一份作业。在老师眼中,夏露茜是个临场发挥欠缺的好学生。
夜深,隔壁传来她虚弱的鼾声,夏洛蒂盯着窗外的一片漆黑。今夜,没有星辰。她喜欢盯着天空,因为它广阔到可以藐视一切放任一切,就如她放任她的孤单。
琴架旁,长方形的黑色琴盒静立,像个绅士。里面躺着她视若生命的灵魂伴侣—勃朗特。
“如果全世界抛弃了我,至少,我还有它。”这是一名日本小提琴选手说过的话,她记住了他言语中的情感,也明白了音乐对于她的意义。
她四岁接触钢琴,五岁开始正式学小提琴,她的另一个身份是市星空乐团的队长兼指挥。她十分感谢夏涛,他不仅将她带入了美妙的音乐世界,而且为了让她更好的领悟到音乐的精髓,在他的安排下,夏洛蒂学了合气道。
力气合一,争而不胜,以柔制刚,是合气道的精髓。若想达到修炼身性的目的,心中必须有坚定的信心和与自然相融的意念。乐曲自高山流水,丝竹冬雪间倾斜而下,如果没有一份坦荡的胸怀,是无法演奏出感人至深的音乐。
她之所以偏爱小提琴,是因为它就像一个永远在歌唱的灵魂。夏洛蒂看着琴盒,微微叹气,默想,冥冥之中,为什么我总是有一丝恐惧,不知道哪一天,我会突然变成一根紧绷的琴弦。
海砂,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我是不是还有一段沉睡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