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三天,刘阳光开着一辆桑塔纳来接妹妹和刘大山父女,刘阳光大学毕业后考了公务员,分配在弋江市下辖的一个镇。“哥,谁的车?”刘月亮看着停在巷口的车。“同事的,我借来,接你回家,你不是抱怨挤火车不是人干的吗?”刘阳光没好气的回答妹妹,有对刘露雨笑笑,“小雨,大山叔,我们走吧!”“哥,我的包你给放到后备箱里。”刘月亮跳着脚。刘阳光看到妹妹超大的包,“你到底带了什么?”“帝都的特产,我的衣服!”刘月亮不管哥哥的吃惊,坐在了副驾驶上。刘露雨和父亲也上了车,在后排坐好。“哥,你可要开稳一点!”刘月亮不放心自己哥哥的技术,刘阳光白了妹妹一眼,启动车子上路了。
“小雨,月亮这丫头跟我讲,你这次回来是接大山叔去帝都的?”刘阳光问。“是的,我不放心我爸一个人生活。”刘露雨对着前面说。“你可比月亮能干多了,才去帝都一个月,就把生活安排好了。”刘阳光感慨道。“哥,你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妹妹。”刘月亮不高兴了。“月亮也很能干,她一边读书,一边给人翻译资料挣钱呢!”刘露雨表扬刘月亮。“月亮,你生活费不够吗?”刘阳光关心地问。“够啊,怎么?”刘月亮很奇怪哥哥的问话,“啊!你问我做兼职的事吧?我是想锻炼自己!”“我们月亮长大了!”刘阳光有感而发。“哥,再这样我可生气了,我都读研究生的人了!”“哈哈哈”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车子在十月的阳光中飞驰,刘露雨的心情也非常惬意。
“小鱼,我先回家,明天我找你上山去玩。”刘月亮下了车对刘露雨嘱咐。“知道了,我回家收拾收拾。”刘露雨提着包应付道。打开两个月没回来的家,“爸,你休息一会,我把家里打扫一下。”刘露雨放下包,对走进屋的刘大山说,刘大山摇摇头,拿起大扫帚,开始扫院子,刘露雨也不阻止,把压水井引上来,端了盆水开始擦洗家具,父女两一起,很快蒙尘了的家便焕然一新,吃了简单的中午饭,刘大山便歇下了,毕竟年纪大了,精神不济。刘露雨上楼,给柜子里的书打包,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和笔记就留下来,剩下的都准备带去帝都。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刘路雨捶捶弯痛了的腰,看看还有一小半的书没打包,主要是刘露雨在打包时看到印象不深的书会翻看,这一看就浪费时间了。直起身,决定明天接着干,今天就歇歇。下了楼,发现父亲不在家,应该是睡醒去窜门去了,刘露雨也不在意,开始做饭,因为中午吃得简单,晚饭就要丰盛一点。
“小鱼,你一个人在家?”小婶推门进来,看刘露雨在压井边洗菜。“小婶。”刘露雨放下青菜,站起来。“你爸呢?”小婶东张西望。“我爸不在,窜门去了。”“我听说,你要带你爸去帝都?”小婶凑过来,刘露雨奇怪地看了一眼脸都凑到自己鼻子跟前的小婶,后退了一步,点点头。“你在帝都混得不错?”小婶拿过菜要帮刘露雨洗,刘露雨更吃惊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刘露雨还是懂的,“一般吧。”刘露雨淡淡地说。“你把你大哥也带去怎么样?”小婶笑着对刘露雨说。“把大哥带去干什么?”刘露雨心里隐约明白了。“你能把你爸带到帝都,你大哥不比你爸强,他又识字,还能说话!”刘露雨在心里冷笑:”我接我爸去帝都,是给他养老,我一个学生,没什么是要大哥帮忙。”“嗨,你骗谁呢?你如果没有事业,你能养活你和你爸?”小婶露出我都明白,你就别瞒我的表情,“你办事肯定需要一个可信的人,谁有你大哥可信,打断骨头连着筋呢。”“我真的没什么需要大哥帮忙的。”刘露雨正色道。“你真不讲情义?”小婶见刘露雨不松口,火气上来了,一个野丫头,自己给她说了这么多好话,居然不为所动。“我说的是真的,我只是接我爸去养老。”刘露雨端起菜盆。“我就说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有本事了,一点也不想着亲人。”小婶的嗓门大了起来,“才去帝都一个月,就有本事接你爸去,谁不知道你挣得什么钱?被有钱人包养了吧!”小婶的话像寒冬腊月的冰水让刘露雨从心里冷到外面,菜盆哐当一下子掉在地上,“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们家,你早饿死了,现在该你报答我们的了------”小婶扯着嗓子嚷着,手指到刘露雨眼前。“啊,啊,”刘路雨惨呼几声,拿起菜盆冲小婶就抡了过去,“我要打死你,你污蔑我,我要打死你------”小婶挨了两下,快步冲出院子,刘露雨拿着菜盆跟在后面追,“我要打死你------”刘露雨只觉得头嗡嗡响,好多人在逼迫自己。“小雨,小雨,你怎么了!”刘阳光送车回来,看到疯了似的刘露雨在追自己的小婶,一把拦住她,刘露雨没有看他,嘴里仍然嚷着。“他这是气急攻心,魔怔了,叫醒他就没事了。”张四梅从看热闹的人群走出来,哄着刘露雨说“好,我们打死他了,没事了,没事了。”刘露雨声音减小,刘阳光一看吓了一跳,“小雨,小雨,醒醒。”“阳光,你把她给我,她应该昏过去了,你去喊医生,让医生给他检查一下。”张四梅搂过刘露雨,叫了自己的弟妹两人把刘露雨扶回家。刘阳光匆匆到村卫生所把医生拉到刘露雨家,刘大山听到女儿昏倒也吓得匆匆回了家,医生检查了一遍,没多大问题,就是气急了。刘大山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儿,对刘阳光比划。“我不知道,小雨为什么生气,不过,我看到她在追五婶子(小婶)。”刘阳光客观地说。“小雨是追着他小婶出门的,好像被气得魔怔了!是阳光拉住她的。”张四梅也说。刘大山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老二家的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铁青着脸坐在女儿床边,心里觉得对不起女儿,这次一定不能轻轻放下了,否则就寒了孩子的心。张四梅几个人陆续的回了家,家里静悄悄的,刘大山想起女儿跟他说的那些故事和女儿说故事时的甜甜的笑容,在刘大山后半生寡淡的生命里,女儿是最鲜嫩的亮色,弟弟妹妹具已成家,只有向自己伸手时才会说些关心的话,可是因为记着母亲临终的牵挂,才一次次委屈了女儿。眼泪顺着刘大山饱经风霜的脸流下,“爸,我没事,我没事!”刘露雨一醒过来看到父亲对着自己流泪,吓了一跳。刘大山赶紧擦掉眼泪,冲女儿尴尬的笑笑。“爸,你饿了吧,我去做饭。”刘露雨准备起床,刘大山按下女儿,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有饭菜的香味传来。
饭后,刘大山要带刘露雨去小叔家,为他讨公道。刘露雨不想见到小叔家的人,就不愿意去,也不愿意刘大山去,刘大山很无奈,只好留在家里看电视。
假期里,刘露雨和刘月亮到后山去了一趟,又和高中同学聚了一次,不过没看到杨洋,听说他出国了,彭家辉因为女友的关系分配到了省重点中学,见到刘露雨欲言又止,刘露雨装没看见。剩下的时间,刘露雨就在家给东西打包,六号的上午,父女俩去邮局把东西寄到帝都,下午刘大山和村里签订了山田转承包合同,把田地和山林给村里的种田大户承包,本来刘大山是打算给自己弟弟种的,可是因为刘露雨的事,便决定给弟弟一个教训。傍晚的时候小姑和小姑夫来了,刘大山很高兴,多炒了几个菜跟小姑父喝酒。不一会小叔和小婶也讪讪的来了,刘大山没理自己的弟弟,小叔自己到厨房拿了碗筷子酒杯凑了上去。刘露雨端起碗去了厨房,小婶一屁股坐在了刘露雨的椅子上,拿起筷子就吃。“二姐,你今天怎么来了?”小婶含着菜问。刘小溪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弟媳妇:“你怎么跟八辈子没吃过饭的样?”“老大家的饭吃一口就少一口了,可不要好好吃。”小婶阴阳怪气地说。“瞎说什么呢?”小叔训斥道,“大哥只是到帝都去,有空你去帝都,难道大哥会轰你走。”刘露雨在厨房听到小叔话里话外的给父亲下套,撇撇嘴。“那是,大哥可是重情重义的,怎么能轰人?”小姑父也接着说,刘露雨明白了这小叔小姑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枉父亲还以为是来送行的,高兴了一场,知不知道各自的目的是什么。“哥,你看我家老二快到结婚的年龄了,现在哪个姑娘家不要求男方有一套房子,可是宅基地不好批,大哥,你看,我也不要你的宅基地,你和小鱼去帝都,这房子能不能借给老大住,等宅基地批下来,我盖好房子就还你?”小叔有情有理的对刘大山说。刘大山面带难色,他也知道弟弟是什么德性,怕是有借无还,这宅基地是自己留给女儿的,可是弟弟家确实有难处,而且自己暂时不需要这个房子,刘露雨听到小叔提出的要求,上一世这房子就被小叔家占去了,这一世想都不要想,从厨房里走出来对小叔说:“小叔,我知道你挺不容易的,可是我爸累了一辈子就落了这套房子,这是他叶落归根的根,要是我爸帝都住腻了,想回来,你让他住哪儿?难不成要借住在你家?”“你这个死丫头,有你什么事?这是我们老刘家的财产!”小婶好了伤疤忘了疼,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尖声指责刘露雨。刘大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酒杯和筷子跳起来摔到地上,怒视着小婶,脸色铁青。小婶吓得扭过脸去。“大哥,别生气,弟妹有口无心。”小姑打着圆场,“小鱼,你也不要这么说,你大哥也只是借住而已。”刘小溪心里也气刘露雨,家里什么事她都要过问,以前还好,上大学以后不知道变得多难缠,不过现在有求于她,只好暂时忍一忍。“小鱼,你在帝都做什么工作?”小姑关心地问。“我在读研究生,小姑不知道吗?”刘露雨假装奇怪的问。“念书?那你怎么有办法接你爸去帝都?”小姑不相信。“你这个问题小婶问过,他还让我带大哥去帝都,帮我办事,我说不用,她就说我是白眼狼,说我被人包养的!”刘露雨明白小姑打的是和小婶一样的注意,就堵死了她的话头。刘大山总算明白了女儿昏迷的原因,把小婶的碗筷摔了,指着大门。小婶跳起来抖着身上的酒水和菜汁,指着刘大山大骂:“你个哑巴子,绝户头---”“闭上你那臭嘴!”小叔厉喝一声,“滚回家去!”小婶骂骂咧咧地走了。“哥,你看这----我不知道----”小叔讪讪的对刘大山说。刘大山看着弟弟,也指了指门。小叔很尴尬:“我今天先回去,明天我送你们!”“大哥,今天就到这儿,我们也回去了。以后我给你们打电话。”小姑一看没有便宜可占,拉着小姑父也离开了。刘露雨把父亲按在椅子上:“我还没吃饱呢?明天就走了,菜吃不完,多浪费!”递了筷子给刘大山,又找了个干净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爸,今天我陪你喝两盅。”说罢,一饮而尽,刘大山连忙阻止,没来得及,就看刘露雨被辣的咳嗽的鼻涕眼泪一起流,不由噗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