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晨心里一惊,原来他父亲对她们的情况早已了然于胸,这让安雪晨的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对于段庭坚的父亲,她不用做任何的隐瞒和掩饰。
“结婚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不是。”安雪晨据实回答。
段中和背对着安雪晨,眼睛仍望着段庭坚,没有说话。
“我爱他。”安雪晨的语气平静如镜面的湖水,无任何的情绪波澜,但她的心里却如奔涌的潮水般汹涌澎湃。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却没有料想到这句话是对着第一次见面的段庭坚的父亲说的。
安雪晨的目光落在沉睡中的段庭坚的脸上,脑海里想像着,如果段庭坚听到她对他说这句话会是怎样的表情。
安雪晨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段中和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幽深地望向安雪晨。
“我爱他,我会照顾好他和孩子。”安雪晨坦然地望向段中和,眸色清明如明月。
段中和的眼中渐渐显出一丝柔和之色,他慢慢调转过头,过了片刻后,他的声音也柔和如暖风:“阿坚小的时候和他一模一样。”
安雪晨顺着段中和的目光望过去,看到段逸晨正安静地坐在沙发床上翻看着图画书。
仿佛感受到了段中和的目光,段逸晨抬起头,望见段中和慈祥的目光后,他的眼睛弯成了半圆,冲着段中和咧嘴一笑。
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引的段中和周身都散发着柔和之光。他给了段逸晨一个温暖而慈爱的笑容,然后目光落回到段庭坚沉睡中的睡颜上。
两秒钟后,段中和缓缓开口道:“阿坚小的时候很爱笑,那个时候我忙于生意,在家的时间很少,都是他的母亲在照顾他,每次我回到家,他一看到我,就会兴奋地大声叫喊着我,然后扑进我怀里,他总喜欢坐在我的腿上,像汇报工作一样把我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所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情如数家珍地告诉我,我望着他,听着他开心的叨叨,觉得自己在外面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段中和的目光从段庭坚的脸上移开,投向了窗外,他的目光游离而悠远,思绪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往事之中。
安雪晨站在他身侧安静地听着。
段中和停顿了良久,再次开口,声音低沉:“阿坚十岁那年,他的母亲被诊断出患了肝癌,由于癌细胞扩散的太快,半年不到,他的母亲便去世了,阿坚从小就没有离开过他的母亲,这个噩耗对他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段中和的声音变得悲伤起来:“他在心里一直自责没有照顾好妈妈,也一定在怪我总不在家,让他的妈妈太过操劳。自从他的母亲去世后,阿坚完全变了一个人,他沉默的几乎像个哑巴,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他开心地笑过。我加倍的疼爱他,生意上的很多事都交给了助理去打理,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他身边,但阿坚对我却疏离的如同陌生人。”
段中和脸上露出一抹悲凉之色,他忍不住弯下身子轻轻咳嗽起来。
安雪晨急忙弯下身搀住他,段中和冲她摆了摆手,然后慢慢直起身子,平复了一下心绪,声音依然低沉:“我很爱我的妻子,她的去世,我比阿坚更痛苦,那段时间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悲伤之中,整个人都很消沉,直到三年后我遇到了美凤,她就像一股新鲜的血液注入到我的生命里,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段中和停顿了一秒钟,深深地叹了口气:“但阿坚对我的再婚却极力的反对,虽然他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过,但我从他的眼神里已经看了出来,我知道,他在心里已开始恨我。”
“我试着和他沟通,但他已拒绝和我进行任何的交流,”段中和继续说道:“他不再和我说话,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美凤一眼,他把自己完全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段中和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默了良久后才慢慢睁开。
此时的段中和仿佛在骤然间苍老了许多,岁月的积淀带给他了功成名就,也给他留下了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