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觉,就是知道有人想你,爱你,等你。
寒风袭来的冬天,清冷的一月天,随着一场大雪,熙熙攘攘的街道,雪花飘落在黑色的短发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望眼欲穿地盯着屋里暖光灯下的那个侧脸,她的长发及腰,眉眼间的温柔,陪着那浅浅的朱砂痣,清淡却不寡淡的温婉宜人,多一分过于柔媚,少一分过于清冷,只是恰到好处的。
她和身边的人聊了好久了,也意兴阑珊,他不想打扰她,所以手里买的蛋挞和红豆牛奶都开始变凉,“未未,唐学弟都在外面站了好久了,也不进来,外面挺冷的。”顾白薇看向店外。
晚上7点多了,在顾白薇的爱薇里,韩未未许久未见她了,聊的有些多,加之顾白薇即将临盆,韩未未也侧头看向店外,大雪纷飞里,唐铭宇高挺身姿就在风雪里,好像一棵深根盘地的松树。
韩未未嗔怪地看唐铭宇一眼,他才微笑着推门进去,把红豆牛奶直接塞进韩未未手里,又坐到韩未未身边,韩未未没有说话,倒是顾白薇一直低着头,憋不住轻笑。
“白白回家么?挺晚了。”郭俊峰从楼上走下来,轻声问着顾白薇,白白,这个称呼只有郭俊峰才会叫,毕竟是夫妻,又是即将为人父母的,所以称呼比韩未未他们的还腻。
郭俊峰见顾白薇一直轻笑着,有些不解地问:“韩学妹是和我家白白说了些什么?我家白白这么开心?”韩未未没回答,顾白薇却笑着说:“方才觉得唐学弟站在门前的样子,甚是痴情,好像程门立雪的雪人。”
“我们铭宇是望妻石。”郭俊峰也附和着打趣,“你们想多了,只是觉得我家未未和别人说话的样子,竟比和我说话时还好看,我就想多看一会儿。”唐铭宇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蛋挞吃着。
郭俊峰和唐铭宇一向都喜欢用我家来称呼,郭俊峰是和唐铭宇学的,唐铭宇也一直强调让他不要学他,可他就是不改,“挺晚了,顾学姐还是和郭学长回家吧,我和阿宇也要回去了。”一直没说话,却存在感很强,被他们调侃的韩未未终于开了口。
“那回家吧,这换季的新品都让营业员更新了。”郭俊峰说着走到顾白薇面前,自然又体贴地扶起她,又把沙发上的厚大衣给顾白薇穿上,却也难掩顾白薇的孕肚。
一起出了爱薇,韩未未和唐铭宇并肩和顾白薇他们道别,各自开车回家,“未未,过几天我又要离开了。”唐铭宇开着车,路灯一边划过他的轮廓,睫毛还是奇异的纤长,温顺地低垂着。
他说的很平常,很轻松的样子,但他心中的情绪,他的神色都是黯淡而晦暗的,“只要你回来,我就一直在,除非你不回来。”韩未未又一次说起这句话,唐铭宇微微侧脸看着韩未未。
她的眼眸如溪水一样静静地流淌着熟悉又不知名的水光,她就那样直直地看着他,唐铭宇沉默不语,只是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了,“其实,未未,你才是望夫石。”唐铭宇声音磁性地勾人。
车刚停在红绿灯前,唐铭宇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唐铭宇接听后,表情忽然就严肃起来了,在他稳住表情回了一句:“好,我们也过去。”他就打了方向盘,拐回右车道,原路返回,没等韩未未询问什么,唐铭宇就开了口。
“顾学姐可能要生了,俊峰车直接开去市医院了。”唐铭宇还是从容的样子,冷静地说着,“怎么这么快?刚才不还好好的。”韩未未显然被惊讶到了。
“到预产期,可能说要生就生了。”唐铭宇说着一只手慢慢地按在韩未未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着,“未未,以后你怀孕,我会二十四小时都陪着你,听说孕妇容易有产前综合症,产后抑郁症之类的,以后你一定什么问题都不要用,要好好的。”唐铭宇突然说起还没影的事,还说地分外认真。
“还早着呢,而且有你在,我会好好的。”韩未未反回来拍拍唐铭宇的手背,唐铭宇看了她一眼,又目视前方专注地开车,车一路有些微堵地到达了市医院。
在市医院的妇产科产房前,郭俊峰一个人抽着烟,脚步来回慌忙地走着,“你爸妈呢?顾学姐爸妈呢?怎么就你一个?”韩未未走上前问着。
“前几天双方二老都组队去三亚玩了,也就刚刚才准备从三亚赶回来。”郭俊峰手指间的烟气缭绕着,他的神情露出的担忧,医院产房隔音还算不错,基本听不见里面什么声响。
忽然一个小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又步履匆匆地跑开,只是她开门的瞬间,韩未未他们都听见了,来自产房里的凄厉的顾白薇生产的叫痛声,郭俊峰抬头看向产房,手指间的烟被夹紧,神色紧张而凝重。
韩未未看着背对着他们的郭俊峰,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又是如何的紧张,他的身子紧绷而挺拔而直立的,“我很想进去陪她的,可她不让,分开的最后一刻,她还在说,希望在我心中她永远都是最美的,一直都这样,那么一个完美主义的她。”郭俊峰的语气中无奈心疼都是满满的。
韩未未正想开口安慰他,手却被唐铭宇紧紧握住,他的力度是想足够让韩未未感受到的,韩未未一愣,探究的眼神看向唐铭宇,正和他对视,也期盼从他眼中读懂些什么的时候。
产房里这次传出更尖锐而刺耳的声音,清晰可辨的是顾白薇的声音,这一次,郭俊峰终于挪动了脚步,手指轻轻触碰着产房的门,目光如炬,眼睛深深地望着那扇门,眼睛微闭嘴角下垂着靠在了门上。
顾白薇那么一个能忍的人,又那么一个清冷骄傲的女人,但现在,即使打了半麻药,还是无法抑制那股疼,撕裂一般的疼,如同把全身骨头卸掉的抽筋剔骨的痛。
此刻,他大概是想冷静也静静地等待顾白薇能够平安出来,韩未未看着他,一种莫名的难过心涩涌上心头,女人生产时的痛可以定义为十二级的疼痛级别,基本可以说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韩未未还在复杂地想着许多事,突然唐铭宇突然拉着她离开了产房来到医院一个安静的角落处,“怎么了?”韩未未看着他的侧颜忍不住问道,他们不应该留在那里陪着郭俊峰,陪着郭俊峰等着顾白薇出来。
唐铭宇的脚步停住,韩未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唐铭宇紧紧地拥入怀里,“未未,突然间觉得好怕。”唐铭宇的气息微软而让人心悸,韩未未没有迟疑,双手回抱住他的背。
“为什么要怕?”韩未未侧头唇贴着唐铭宇的耳边问,“好怕以后你生孩子,好怕我也这样无助的面对,就像现在的郭俊峰,无能为力的挫败感,那么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死等。”唐铭宇嘶哑又磁性的声音。
韩未未听着竟然有些眼睛发涩,她嘴唇轻启想回应他,去安抚他的不安紧张,却听见唐铭宇再度开口:“未未,我们还是不要孩子了,不要孩子了。”
“你在瞎想什么?又在胡说什么?”韩未未原本的情绪被他的一句不要孩子,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未未,我没胡说,我认真的,那么难以承受的痛还是不要让你承受了,我也不想承受那种内心煎熬。”唐铭宇紧皱着眉头,说的分外认真。
“如果我妈因为怕疼不生我,如果你妈因为怕疼不生你,那我们还会有今天么?如果全天下的女人都因为怕疼不生孩子,那么人类还能继续繁衍下去么?孩子真的是爱情的结晶,是生命的延续,所以阿宇,我不会怕,以后我一定会为你,为我,生下我们的孩子。”韩未未摆出难得的严肃脸。
“未未……”唐铭宇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犹豫担心,“你不生,我生,你不要孩子,我要孩子。”韩未未揪着他的大衣衣领,瞪着眼睛说,“实在不行,我和别人生。”韩未未挣脱唐铭宇的胳膊,佯装着生气的样子准备离开。
只是一瞬,唐铭宇迅速从背后抱住她,“未未,别闹。”他的语气恢复正常的温柔,韩未未在他的臂弯的禁锢里,忍不住轻笑起来,侧了脑袋吻上他的下颚,“我的女儿一定要姓唐。”韩未未语毕,某人的眼睛露出奇异的光彩。
“我家未未真好。”唐铭宇抱紧了韩未未,下巴和右脸都蹭着韩未未柔软的头发,像只乖巧听话的小猫,他安静地抱着她许久,直到唐铭宇的手机响起。
“母子平安,太好了。”唐铭宇兴奋地挂了电话,韩未未看着他的表情,踮脚抱住了他,“你看没那么煎熬的,母子平安了。”韩未未环住唐铭宇的脖子说。
“母子平安……”唐铭宇口中突然喃喃自语地重复了几遍,把韩未未说的有些反应过来,“不是母女平安,是母子平安,所以……”韩未未抬起头对上唐铭宇的眼眸。
“所以,顾学姐生的是个男孩,郭俊峰那丫的女儿梦碎了。”唐铭宇的语气变得有些得意又高兴,甚至还带着些幸灾乐祸,与之前的担忧完全截然不同。
“你这样幸灾乐祸可不太好。”韩未未看着他说,唐铭宇没有回答,调皮又趣味的笑着半蹲下身直接抱起韩未未,抱着韩未未转了好几圈,“未未,我们的女儿,又要多了一个娃娃亲了。”唐铭宇的得意洋洋,他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