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铭宇的飞机飞走不久后,就开始下起了雨,他也在离开前就把车钥匙递给杜子复,让他送韩未未回家,回到公寓里,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只是少了一个他,却像丢了全世界。
韩未未抱着糖豆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一点点地打在玻璃上,韩未未的眼睛哭的有些红肿,她不经意地看向楼下的那棵香樟树,那树下,似乎站在一个人。
韩未未觉得像幻觉,于是揉揉眼睛又仔细地看了一眼,是真的,香樟树下真的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人,那人打着透明雨伞,只是他低着头,韩未未站起身,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韩未未的手指隔着玻璃画着那个人的轮廓,怀里的糖豆有些不开心地从她身上跳下去,韩未未的心开始一点点坠落寂静,那个人是言士恺吧?她正想着,那个人抬起头来。
隔着全是雨水的玻璃窗,韩未未屏气凝神地看着那个人的脸,她虽然近视,但那个人的脸,还是清晰得刻入她瞳孔,是言士恺,他为什么会又出现在那颗香樟树下?
他嘴角微抿,一个温暖如昔的微笑,眼睛里深棕色额瞳孔还在生着星辉,他在表达他已经彻底做回原来的自己么?韩未未看着有些欣慰地笑了,她没有毁了他,他还是那个干净的音乐少年。
唐铭宇离开的第一个夜,韩未未抱着被子睡有些失眠了,翻来覆去地,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已经深夜11点多,她很少这么晚睡,糖豆在客厅里踱步着,韩未未透过镂空橱柜,看着它的不安分。
唐铭宇说过,糖豆很有灵性,很聪明,所以它和她一样在担心唐铭宇么?韩未未起床,赤着脚抱起糖豆,安抚着它的情绪,她的手来回摸着它的脑袋。
她抱着糖豆再次睡到床上,看着整片星空的天花板,怀里抱着糖豆,就那样一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久那片唐铭宇设计的星空,她就睡着了。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一阵手机铃声,韩未未猛地坐起身,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是唐铭宇,他的号码出国前就开了国际漫游,而中国的通信工程也都开到全世界各地,美国这样流通人口那么多,也当然有。
韩未未立刻接过,她还没开口,眼泪就不自觉地溢出来了,“早安,未未,我在纽黑文的晚上七点向你问好,此刻我很想你。”唐铭宇的声音隔着手机那样传来,如此的真切。
而他的那边也嘈杂着一些外国人的英文,他们就这样隔了一整个太平洋,隔了12个小时的时差,他的晚上七点,那现在,韩未未抬起头看向窗外,天已亮了起来,虽然有些灰蒙蒙的。
“你怎么现在才打给我?”韩未未尽量压低声音说,“未未,你昨晚一定很晚睡的。”唐铭宇笃定的口吻,韩未未没有否认,她的确很晚睡,因为身边突然少了他,真的好不适应,又好想他。
“你去耶鲁建筑学院报道了没?”韩未未反问着,“去了,未未,原来我不是交换生,耶鲁这里根本没有交换去我们学校的,我是耶鲁破格录取的,还有我这些年来的成绩单和一些设计作品,都有一个匿名人寄给了耶鲁,因为这样的原因我才能来到这里。”唐铭宇语气清冷地说。
匿名人的匿名信?会是谁如此努力地促成唐铭宇出国的心愿,韩未未正思索着,唐铭宇突然开口道:“你在我身边时,我觉得你就是全世界,你不在身边时,我觉得全世界都是你,未未,我在纽黑文的夜色里想你,很想你。”
清浅又很简单的很想你,多少的的想念都在这句话里,“我会乖乖的,会好好照顾自己,也会乖乖吃早饭,不会吃凉的,不会不好好穿衣服,也会记得带伞,我就乖乖地等你。”韩未未接着电话,腿绻缩到胸.前,手臂抱着腿。
她如此简单,只是希望一个他,她也愿意做个被他宠的乖孩子,不会和他发脾气,不会说些让他不开心的话,只是想想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嗯,乖,起床吧,吃完早饭去上学。”唐铭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韩未未虽看不见他的脸,但她知道他在笑,而且时是从眼底到唇边的笑,他是被她的话说开心了。
“你是不是该准备睡觉了?”韩未未起身,穿着拖鞋问,“我们宿舍比较特别,有美国人,印度人,英国人,还有非洲人,加我一个中国人。”唐铭宇声音还是低沉而温润的。
“各国大杂烩?”韩未未反问着,“嗯,不过说的都是美式英语,还行的,我用了大概两个小时就混熟了。”唐铭宇的语气里很淡定也很从容。
唐铭宇离开的几天都是阴雨连绵的,韩未未也越发觉得孤独,和她一个专业的何之诺回家养胎了,其他闺蜜都是不同系的,每天她只能踩着雨水撑着雨伞踏过艺术院镜湖的那条石桥。
每天中午才能和林佳妮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和唐铭宇的联系在电话或者视频,也都是唐铭宇主动联系的,他会说些很好玩的话,比如:“你知道么?我对床的那个非洲人,每天睡觉嘴都张着,每次半夜我半梦半醒之间都会看见一口大白牙,太惊悚了。”
隔着一条飞鸟飞不过的太平洋,靠着手机里的声音,电脑里的视频,互相倾诉着这份想念,连成一条线,是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也是一份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