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在那里?此地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快请出去吧!”
远远的声音传来,竟是不同往日的沙哑,想必是小丫头也禁不住这里长久的湿气。凌墨听后,顿觉心中的内疚更甚。
然而,那话语却并没有断绝的意思,只再一次重复问道:“来人是谁?!是师父吗?”
这一次,凌墨可以听出那其中暗含的期待。他不禁细细想来,风漫罗该是一个多么知足的女子啊,他只不过偶尔的到访,便能让她高兴良久。
只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高声的应答已是妄想。因此,回答她的,又只能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到底是何人如此顽固不化——啊!师父!”
风漫罗急急赶来,却没想到,果真是久违多时的银面师父!
“师父!徒儿拜见师父!”
言语间,那本是清脆的悠扬语调,竟是在瞬间兴奋到带了哽咽之声。
“起来吧……咳咳……快回屋里去,这灵池圣地,果然是个叫人遭罪的地方。”
然而漫罗却已经有些不以为然,她遮掩住脸上因为愉悦而失态的窘意,甜笑着上前将凌墨搀好,一步一步迈向木屋道:“徒儿知道师父心疼漫罗,可是师父也早就应该明白,这么久以来,漫罗早已习惯了。若要真的说起来,其实去年冬天还要再冷些,所以不打紧的。只要等到开了春,阳光透过树枝直直照下来,就一点也不冷了。倒是师父……”
说到这里,风漫罗转过头面对着他,一脸焦急的问道:“师父怎么咳得如此厉害?难道是受了寒气?可有大碍?别是因为灵池这里的阴冷而导致的吧,此地的风,的确强劲的厉害,还是一会儿进屋去我帮师父煎几味药驱驱寒气的好,也能叫我放心。”
凌墨本想拒绝,可是看到漫罗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只点头道:“好,为师听漫罗的。”
说起来,这是凌墨第一次听漫罗的话。他们师徒已然四载有余,除了他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别人得知这银面师父的真实身份。
没错,他瞒着风漫罗,瞒着凌潇,瞒着其余的三大家族,独自继承了祖宗的遗命,教漫罗兵法,教她舞剑,教她看诸子百家。
每一次,他都是穿过皇宫里的那道暗门,匆匆而来,扔下几本破旧不堪的古书便走。就算碰到国政并非十分繁忙的时候,他也顶多在这里滞留一个时辰,为漫罗将书籍上的谜题指点一二。
他们之间,四年加起来,也说不过两个时辰的话。
然而,他却是风漫罗唯一能够见到的人。
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残忍,无情到连自己都不愿再来。因为,他不想看到那原本刚刚十岁玲珑可爱的风家小姑娘,转眼之间,便成为不哭不笑不吵不闹的木头人。
仔细算算,自上次他从皇宫中来,确实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也怪不得小丫头看到他就禁不住露出无比亲昵的目光。
凌墨再次掐指想了想日子,顿时发觉风漫罗也已快到及笄的年岁。如果他能够熬到那个时候,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他思索——便彻底摆明身份,亲自为她行一场宏大的成人礼吧。